林如海哦了一声,扫了贾琏一眼,“辛苦贤侄了,快请进。”
他说得亲近,口气却不怎么热络。
当初,妻子贾敏病重,明明去了很多信,可是,贾府并无一个主子来探望,连个上得了台面的管家也没来,便连丧事,也只是几个三等婆子来的,还是出殡后七七四十九天才来的,还是为的来接玉儿。
想起来便觉得心寒。
贾琏很会察言观色,恭敬着行礼之后站到一旁,决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伏低做小,好好探探林府的底。
林黛玉又看向谨为,“父亲,这是谨为大师。”
谨为冲林如海微微颔首。
林如海大吃一惊,“可是那位一出手、世间便再无邪祟的谨为大师?”
谨为点头,“世人谬赞了,尚未达到那样的境界。”
“大师里面请!”林如海极为客气对谨为大师做了个‘请’的手势。
谨为相当从容地往里走。
贾琏见他一脸淡定,荣辱不惊,连忙跟上,一边与林如海寒暄,“许久不见,林姑父向来可好?老太太和老爷他们,经常念叨着您呢。”
林如海道,“多谢惦记,我挺好的,贤侄辛苦了。我先让管家带你去客房洗漱,然后为你们接风,晚上咱们再细说。”
林家宅子自然不会有贾府大,也不会那般富贵恢弘,但胜在雅致精美,一亭一阁颇有意境。
贾琏被林成客气地送去了客房,谨为却被迎到了书房,连同林黛玉。
林如海紧紧握着林黛玉的手,神情肃穆,心中紧张,“玉儿,发生了什么事?”
林黛玉眼睛一红,流下泪来。
谨为道,“林大人,令嫒被人下了咒术,她这一生本来父母双全、尊贵顺遂,可这好气运叫人夺了去。如果不把阵法找出来解决掉,她将会日日不安、天天流泪,待气运散尽就香消玉殒。”
林如海大吃一惊,“当真?是何人所为?”
谨为摇头,“还不知道。其实不瞒林大人,这到底是何种咒术,我也不确定,须得在府中细细观察、再阅古籍,才能找到对应的咒术,并安全解开。”
林如海心痛如刀绞,声音颤抖,“如果解法不对,我的玉儿、会如何?”
“重则一命呜呼,轻则神魂无知、变成痴傻之人。”
两滴热泪自林如海眼眶流出,他紧紧抱着林黛玉,却又怕勒痛了她,连忙松开,却又怕女儿离她而去,再次紧紧搂着,复又小心松开一些些,恨得咬牙,“拜托大师,为我儿续命。”
“这是自然。林姑娘身边有个叫晴雯的丫头,她身上颇有些玄妙,林姑娘若是日夜与她待在一起,好处不尽。”
林如海问,“那是何人?”
林黛玉道,“她本是赖嬷嬷买的丫头,后来送给了外祖母,外祖母又让她伺候宝玉。因她与我投契,又让她来伺候我。”
林如海皱眉,他还以为是那个叫紫鹃的丫头呢,没想到是晴雯,这个名字,他没怎么听过。
林黛玉道,“前些日子,父亲可见到一个叫史新一个叫多贵的?史新是紫鹃的哥哥,多贵是晴雯的表哥。”
林如海点头,“为父并没有过继的打算,玉儿别忧心。”
林黛玉道,“我知父亲是怕我多心,父亲误解女儿了,我没有。只要被过继之人心地善良,无须多聪明,能守住家业,必要时,护我一护便成,最好,他比我大。”
她真的羡慕三春和薛宝钗,她们都有哥哥,女子出门多有不便,她们想要什么,除了找婆子买,就是找哥哥。
探春就时常找宝玉到街上买稀罕玩意儿,她那些上好的字帖,都是宝玉给她淘的。
林如海叹息一声,“玉儿——”
府中艰难啊,不是说银钱,而是处境。
盘踞江南多年的,都是太上皇的人,太上皇不喜皇帝,自己这个在太上皇期间中探花、被皇上委以重任的巡盐御史,明明是为朝廷办事,结果在这里步步为营、步步艰辛。
如今更是身子大不如前,他知道,自己多半是中招了。
当初也是忧心,这才把玉儿送到贾府的,否则,他们何至于骨肉分离?
林黛玉仰起头,哭过的眸子水莹莹的,如天上的星星一样亮眼却也让人无比心疼,“父亲,就从林家的旁支过继一个吧,最好父母双亡、家计艰难、喜欢读书。考不上秀才、举人都没关系,只要他爱读书,与父亲也相同的兴趣,也能传承父亲的衣钵。”
林家如今不要再飞黄腾达,只要有人延续香火就行。
林如海心中一动,“可是贾府的人对你不好?”
林黛玉摇头,“外祖母、舅舅舅母、琏二哥和二嫂子、大嫂子、姐妹们、宝玉待我都很好。只是那里到底是外祖家,请恕玉儿不孝直言,若是外祖母不在,那里就是舅舅舅母家,到底多有不便,若我有哥哥,将来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不至于孤苦无依。”
想到宝玉,她心里微微一热,牵肠挂肚起来,也不知道他如何了?知道自己回扬州,他是置之一笑、不放在心上,还是跟自己一样惦念?
林黛玉不知道,她离开京城的当晚,贾宝玉回来一得知消息,就气得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