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之上,一片空荡荡的。
只有两侧数千名红衣金甲的金吾卫从朱雀门一路延伸到明德门。
两侧的每一条街道上,密密麻麻的百姓挤在十丈开外,踮起脚尖,满脸期盼的看向朱雀大街之上。
“吱呀”一声,朱雀门打开。
一身明黄色衮龙袍,头戴通天冠的李绚,面色肃然的催马向前而行。
两侧各有上百名千牛卫在前方引路,身后跟着百官,诸王和十几位军将,一路从朱雀门直往明德门而去。
两侧的街道上,每一处有人看到李绚,都忍不住的欢呼一声,随即沉沉叩拜下来。
“陛下万寿无疆,寿与天齐。”不是很整齐的欢呼声传来,李绚却莫名的感到一丝轻松。
整个长安城,因为他即位,将会有大量的百姓受益。
年初李重俊登基的时候,已经恩旨免去雍州地区今年所有百姓的田税。
李绚昨日登基,已经让中书省起草圣旨,将在受册登基之日,宣布免去雍州地区所有百姓三年的田税。
不是一年,是三年。
整个长安城,起码有超过一半人,需要缴纳田税,这笔钱虽然不多,但却足够他们能够安稳的度过三年中最艰难的一段日子。
尤其有这三年的免赋,那么即便是雍州三年内发生灾害,粮价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无数的欢呼声中,李绚从明德门而出。
明德门上,麹崇裕肃然低头。
李绚温和的笑笑,然后快速打马而行。
身后的文武百官紧紧跟随。
两侧视线尽头,左右领军卫在随行戒备,在看不见的地方,左右卫随时准备出击。
……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
长安南郊圜丘为天坛,祭天;长安北郊方丘为地坛,祭地。
……
明德门外两里之地,圜丘已经隐隐出现在树荫之间。
李绚的马速微微放缓,看着远处,不由得感慨一声,以往的时候,他都是随着李治一起前来圜丘祭祀。
谁能想到,这才仅仅过了不到三年,便已是他作为皇帝前来祭祀了。
四层白灰抹面的圆坛终于彻底出现在视线当中,无数的密密麻麻旗帜四面招展。
这里便是圜丘。
面前的祭坛上,每层圆坛都设有十二陛,呈十二辰均匀地分布在圆坛四周。
如同十二个时辰一样,分为子陛、丑陛、寅陛、卯陛、辰陛、巳陛、午陛、未陛、申陛、酉陛、戌陛、亥陛。
子午相对,各为北南。
卯酉相对,各为东西。
无数千牛卫围绕圜丘站立,三十六名礼部官员分别站在每一层不同的陛辰位置之上,肃然等待。
李绚起码来到了南面午陛之前,然后翻身下马。
百官在圜丘之下停步,只有太常寺卿和礼部尚书指使手下祭官,将一应的祭品献到昊天上帝的牌位前,然后又快速退下。
李绚一身明黄色衮龙袍,头戴通天冠向前走到了午陛。
午陛则宽于其他十一陛,午陛比其余十一陛宽,是皇帝登坛的阶道。
太常寺卿蔺仁基看到李绚一步踩在了午陛之上,立刻高声道:“皇帝祭祀圜丘,众臣叩拜。”
圜丘之下的群臣,还有更远处的仪仗,礼乐,在这一刻全部停了下来。
所有人跪拜在地,天地间回响着皇帝一个人登上圜丘的脚步声。
礼部尚书魏玄同将一块双掌大小的四方白玉,恭敬递到李绚手里,然后才从圜丘第三层退了下来。
李绚一步踏足圜丘最上,瞬间视野开阔,仰望苍穹如盖。
站在坛顶,长安城和关中沃野尽收眼底。
李绚收回视线,目光落子眼前的“昊天上帝“的牌位,然后将手里捧着洁白的四方玉璧,恭敬的摆放在供桌之上。
瞬间,祭坛东南角,一股白色的烟火直接升了起来,直冲天际。
更多的祭祀上天的牺牲、玉帛等在东南方向的燎坛内焚烧。
烟火升腾达上天,能够使天帝及诸神闻到气味,享用祭品。
同时也在这一刻,天帝及诸神的目光也会垂落,落在了李绚身上。
……
李绚缓缓从袖中取出亲笔写就的祭文,对着“昊天上帝“的牌位,朗声道:“维开元元年,岁次乙酉,九月丙戌,望十八日丁丑,大唐天子臣绚,敢昭告于昊天上帝:顾惟寡昧,不克明道,丕膺眷命,俾作神主。常恐获戾上下,而播灾于人,兢兢业业……”
李绚肃然庄重的声音顺着祭坛传遍了祭坛四方,不仅为上天所知,也为四周的百官,还有更远处的百姓所知。
克欲凝神,以创盛世。
在李绚祭祀昊天,为国家的康泰祭天祈福的同时,百官敏锐的捕捉到了这八個字。
克制自己的欲望,创造未来的盛世。
这是李绚对上苍的许诺,同时也是对百官的要求。
无数群臣沉沉叩首的同时,也将这个八个字牢牢的记在心里。
如今虽然经过了武氏之乱,朝中贤臣凋零,但剩下的臣子也多有济世安民的宏愿。
之前李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