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离宫修行的当晚、皇上没有翻牌子。直接就来了储秀宫、他的脸色很是阴沉。
安陵容瞧着皇上的心情极坏、吩咐奶娘把弘盼带下去。早些哄他睡觉、今夜尽量不要让他哭、以免哭声扰了皇上。
行完礼以后、皇上靠在她的榻上、用手撑着脑袋、似在闭目养神。安陵容给皇上端来了一杯味道香浓的杏仁茶、打开盖子吹了吹:“皇上今日看着十分疲累、先喝口杏仁茶润润吧。”
皇上扫了她一眼、接过了那杯杏仁茶:“莞嫔出宫修行、你不怨朕吗?”
安陵容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臣妾不敢怨皇上、皇上是一国之君。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也拥有旁人所不能体会的烦恼。国事已经千头万绪、又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像小儿女般情情爱爱呢?臣妾与莞姐姐所求的东西不一样、莞姐姐需要的是一心人。臣妾不需要这些、臣妾只希望皇上能每天都高兴。能陪着弘盼一起长大、在弘盼需要皇阿玛的时候、您就在他身边、这就够了。”
皇上眸光微动:“你自己都不为自己求些什么吗?难道不想成为朕的妻子?”
安陵容自嘲般地笑了笑:“皇上是真命天子、能成为您妻子的必定是人中之凤。且有纯元皇后珠玉在前、又能有哪个女子再越过她去呢?臣妾蒲柳之姿、不敢妄想成为皇上的妻子。只想着、能成为皇上心中的比较重要的一个女子、也就够了。”
皇上倚在榻上、蓦地伸出了手、握住了安陵容:“容儿、你比莞嫔聪慧多了。不去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这样就很好。朕今日来、是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该如何做。前日在太液池你也听到了、年妃又有身孕了。朕真是很为难、这是她第三次怀孕了。”
安陵容微微垂眸:“皇上、臣妾觉得、您不妨就给年妃一个机会。就让她生下这个孩子、若真像她所言、是个公主、那便皆大欢喜。若生下来是个阿哥、能不能平安长大、也是有变数的。之前富察贵人生的六阿哥、不就是得了天花殁了吗?”
“容儿、你会不会觉得朕不是个好父亲?”皇上的目光闪了闪、唇角溢出一丝苦笑。
“皇上、臣妾觉得您是天下最好的父亲。您关心三阿哥与四阿哥、不止过问他们的功课、还亲自教他们骑射。就连臣妾的弘盼、您也常常抽时间来看他陪他玩、这可不就是好父亲吗?”安陵容的眼睛亮亮的、面上挂着淡淡的笑。
年妃自从那日在太液池、嘴快说出来了自己有身孕的事后、便成日惴惴不安。她总担心历史会重演、皇上会像之前那样再次打掉她的孩子。
这几日的江慎江太医几乎就差住在了翊坤宫、年妃每样食物、饮用的水乃至各种衣物被褥、她皆要江太医反复检查过。确定了没有麝香这类伤胎的东西后、她才敢放心使用。
太后瞧着年妃又有了身孕、心里也开始着急。又开始敲打兰芷、请她务必尽快怀上身孕。以免年妃真的生下了孩子、再次晋封成为贵妃。
那到时候她就与兰芷平起平坐了、以后就不一定是兰芷能当上皇后了。
兰芷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太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兰贵妃、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进宫也有些时日了、如今莞嫔离宫。皇帝心里难过、最要人陪。你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把皇帝的心给抓过来。”
兰芷把玩着手上的鎏金镯子、扬唇一笑:“太后、您与臣妾的阿玛、当初要臣妾入宫、臣妾已经遵命了。但是有没有身孕这种事、也不是臣妾一个人能做主的。腿长在皇上的身上、他愿意去哪个宫就去哪个宫。臣妾可不愿意费那个心思、像祺贵人那样、把皇上从别的嫔妃宫里给勾过来、没的失了身份。”
太后目光锐利的扫过她的脸、神色严峻:“你若是不愿意自己生孩子也可、惠嫔腹中的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若是你愿意抚养她的孩子、哀家可在她生产之日来个杀母夺子、将她的孩子交由你抚养便是。”
兰芷听了这话、身体颤抖了一下:“太后、您在说什么呢?臣妾还这样年轻、何愁将来没有孩子?况且惠嫔侍奉您一向勤谨、您不是还总夸她孝顺吗?怎的能为了臣妾、对她施行杀母夺子这样的毒计?”
太后盘着手里的佛珠、不动声色地说:“哀家是太后、也是乌雅氏的后人。自然要为了家族荣耀考虑、只有你有了一个儿子、乌雅氏的荣耀才会更稳固。别说一个惠嫔、就是哀家的性命、哀家也能舍出去。”
兰芷站起身、恭敬地跪在了太后面前:“臣妾会想办法早日怀上身孕、还请太后不要为了臣妾过分操心、切勿去折损她人无辜的性命。”
已经深秋了、一到傍晚空气中的冷意已经十分明显。甄嬛自来到甘露寺以后、主持静岸赐了她一个法号莫愁。
她与瑾汐被安排住在一处破旧的房子里、窗户还是破的、簌簌地漏风。瑾汐找了监寺净白说了好几次、想要补一下窗户、却都被她骂了回来。
净白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说她们既来了这、就不再是宫里养尊处优的娘娘与掌事姑姑了。即便挨些冻、也是受得的。
后来瑾汐无法、偷偷地塞了几块碎银子给其他的小尼姑、她们才帮忙修补好了窗户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