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沉枭觉得他家王爷有点奇怪。
昨天他们夜闯京城内驿馆,趁乱摸鱼截走了太子那边从岭南带来的人。
原本这样的事还用不着王爷亲自出马,但王爷也不知道什么,似乎是因为心情不好,想找些事做,便同阁里的人一起去了。
他们带走了人,王爷带走了账簿,兵分两路避开追兵。
可沉枭回到星辰阁之后许久都没等到王爷回来,急得不行,眼看天再过不久就要亮了,要出去寻人时才见王爷回来。
发现王爷受伤,沉枭的着急程度不亚于霍影。
但很快他就发现,王爷受了伤还挺乐呵,和寻常挂在脸上的假笑不同,唇角微扬时,眼底也噙着笑意。
沉枭是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这点疑惑在沉枭次日给贺兰玦换药时看到上面那个蝴蝶结,隐约得到了答案。
贺兰玦轻描淡写地将事情叙述了一遍,沉枭顿时更复杂了,不过复杂之余他又有点高兴。
自从王爷从北境战场受伤退京后,虽然王爷的意志看上去并没有消沉,还集结了北境十二万大军里在卫廷接受兵权后被排挤开的亲信,一手创立星辰阁这个暗杀情报组织。
却也只是为了查出当年北境战场上的真相,王爷整个人都不复当年身披银甲,如战神一般锋芒毕露的模样。
一切皆因那解不了的毒。
每每想到此事,沉枭就恨不得立刻将当年暗害他们王爷的幕后黑手原地揪出来,便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王爷,门外有客来访。”
彼时贺兰玦正坐在书房窗前借着天光看书,闻言抬起眼眸看向沉枭,手上合起的书页正是出自大眼书局的李白诗集。
“谁?”他启唇轻声询问。
沉枭压着唇角,“是江小公爷。”
贺兰玦缓缓眨了下眼睫,眼里浮动起微妙的情绪,似落叶入窗。
然而很快这扇窗就关了起来。
“还有……贺兰珹。”
哦,那日在太子府上贺兰珹说过要带精通治疗筋骨的大夫上门为他看腿。
诚然,这其中有几分真心,几分试探,只有贺兰珹自己心中知晓。
那双凤眸恢复温和却又冷淡疏离的样子,重新捧起书卷,淡声开口:“有客上门,备茶吧。
“是。”
“等等,”贺兰玦叫住沉枭,想了想补充道,“再准备些点心,今日天气不错,送去湖心亭会客吧。”
不多时,贺兰珹便迈着随意的步子踏上翠湖上的九曲桥。
“皇叔患了腿疾之后虽然深入简出,这宅院可没有半点萧条之意啊,我瞧着雅致的很嘛!”
贺兰珹打量着定北王府,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实则字字句句戳人痛处,带着挖苦。
江叙走在他后边是真想抬起一脚把这货踹湖里,又怕脏了这湖,也怕脏了自己的脚。
幸而抬眼一看便瞧见贺兰玦着一身黛蓝色衣袍,坐在亭中,石桌上茶香袅袅,衬得他看起来竟有几分仙气飘飘。
不由让江叙想到了褚清回,他也爱喝茶。
贺兰玦对贺兰珹话里话外都不掩饰的轻蔑毫不在意,扬起淡色薄唇回应道:“腿脚不便外出,便只能花些心思在庭院中,瞧着这些景致也多少能聊以慰藉。”
贺兰珹自顾自坐下,“皇叔倒看得开。”
贺兰玦笑而不语,目光从他身上挪开,落到后面身着鹅黄衣裙,更显清新亮丽的少年身上,唇边的弧度稍稍深了些。
“多日未见,王爷安好。”江叙回以浅笑,瞧着乖巧得很。
如果贺兰玦没见过他昨夜似狐狸般勾人又狡猾的模样,恐怕真的会这么觉得。
“小公爷安好。”贺兰玦语调温和,目光下移,询问:“小公爷的手怎么了?”
当着贺兰珹的面询问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江叙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在他斜对面落座。
“昨夜睡不着,起来习字,不小心被裁纸刀割伤了,无大碍。”
手上还缠着纱布,但打结方式显然和昨日他系的蝴蝶结不同了。
贺兰珹这才注意到江叙被纱布缠着的左手,刚要开口关心一下,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贺兰玦浅啜了一口茶,道:“听闻小公爷身子不好,便是小伤也要放在心上,虽已入秋,天气仍是炎热,需记得每日换药才能好的快好。”
“一点小伤,多谢王爷挂怀了。”江叙客气道。
两人一番你来我往,虽言语关切,但始终都是些礼节性的客套话,贺兰珹听了也没觉得很奇怪。
接在贺兰玦后面开了口:“皇叔说的在理,阿叙这样金尊玉贵的,手上破了个口子,都不止国公爷和公主姑母,便是我听了都有些心疼的,定要将昨日守夜伺候你的奴才拖出去杖毙才好!”
这话听上去气势十足,只是贺兰珹刚说完就觉得后颈有些凉意,不知从那个方向来的。
扫了眼周边翠绿的湖水,便将其当做是湖心亭阴凉,没往深处多想。
却不知江叙身后的高个护卫面无表情地在想,怎么把这个四皇子扔到湖里比较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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