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人终于齐聚一堂,除了秦老太太。
坐上主位时,秦老爷子没忍住也低声了一句,“香兰,你晚两年走该多好。”
“爸……”
“行了行了,说你们呢,我自己伤感起来了,你妈在天上肯定能看到!回头你领上以衡去看看她!”
秦剑山:“好。”
秦剑山夫妻坐在老爷子左手边一侧,江叙和周以衡坐在一侧,原本该顾霜月在右侧第一位,但她想面对面看儿子,就顺势这么坐了。
听的出来秦家男人的特质都一样,话少。
整场饭局都是顾霜月说话较多,目光几乎没从周以衡身上挪开过,给他加菜盛汤,询问他过往在双树村的生活。
周以衡倒是句句有回应,就是句句不够长。
江叙怕气氛尴尬,偶尔接在后面说上几句在双树村的生活。
例如,顾霜月问:“你们每天在双树村都干些什么?”
周以衡说:“去田里干活。”
江叙:“忙的时候早上五六点就要起来,去地里放水、锄草、打药除虫,有时没活的时候就组织村民去镇上或者附近的砖窑厂、农场干些杂活赚点钱补贴家用,丰收季是最忙的时候,冬季稍微好些。”
顾霜月:“那平时都吃些什么呢?”
周以衡:“玉米、馒头,面条。”
江叙:“也不是天天这么吃,偶尔加餐吃鸡蛋买猪肉。”
秦老爷子和秦剑山没怎么说话,却一直在侧耳细听,偶尔插上两句嘴。
说着说着倒也渐渐熟络起来了,老爷子也说起了往昔吃苦的日子,表情和蔼得不行,像是普通家庭里的老者长辈一样。
忆完往昔,就要说起现在。
“你往后打算做什么?”老爷子打量着周以衡结实的身形,非常满意,“想不想参军?现在回了家,就不用像以前那样讨生活了。”
明着给周以衡铺路倒不至于,但把他送进紧要的部队从新兵做起,倒是可以。
周以衡却摇了摇头,“以前想过,现在过了年纪就不想了,我有自己的事做。”
秦老爷子点点头:“你想靠自己,这很好,不过你这个年纪参军倒也不晚,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成就一番事业才是。”
顾霜月出声:“爸,您别这么早说这个,以衡才刚回家呢!”
“也是,才刚回家。”老爷子反应过来,“那就再过些时日,好好在家里待一段时间,陪陪你妈!”
“瞧我都忘了!”顾霜月懊恼,责怪身旁的丈夫:“以衡回来你也不早跟我说,我什么都没准备,还要收拾间屋子给他,小时候住的房间床太小了。”
“霜月,我早就让王妈准备了,以衡今天都可以直接住进来。”
秦剑山话音刚落,不等顾霜月高兴,就听一道可以说是冷淡的声音从餐桌对面传来——
“我不会住进来。”
周以衡的反应让秦家人都愣了一愣。
“为什么……”
“也是,还不熟悉呢,没事,慢慢来。”
气氛到这里其实已经有些尴尬了,江叙的眉头也蹙了起来。
老爷子的强势是明显可以察觉到的,他们想安排周以衡的人生。
他心里不快,理智还在,眼下的场景他作为一个外人不适合多说什么。
“我有住的地方,也有自己的事业,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你们安排的一切我并不能接受,我不是十几岁的孩子。”周以衡冷静道。
这话说起来其实是有些‘不知好歹’在里面的,但江叙扫了一眼,老爷子只是收起了面上那层和蔼笑意,眼里多了欣赏。
周以衡要是顺从秦家的一切安排,并心安理得的享受,这老爷子只怕是会失望,和高星尘没多大区别。
“好,那你自己决定,现在不习惯,这些事就往后再说。”
老爷子的视线忽然落到了江叙身上,极快地扫了过去,眼底藏有深意。
这一顿饭吃的是各怀心思。
临走时顾霜月恋恋不舍,但也只能目送周以衡离开,孩子已经长大,生疏了这些年,一时半会是亲近不起来的。
望着两个年轻人离开的背影,秦老爷子忽然开口:“性子是冷淡了些,但是个好苗子,骨子里那股劲是我们秦家的血脉!”
秦剑山微微一笑,“来燕京半年,折腾出了个小建设公司,刚开始什么活都接,现在刚招标到南郊火车站的建设,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得很。”
秦老爷子闻言也笑了起来,“这做生意的劲儿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大约是随了他外公。”顾霜月含着笑说,“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爸!”
……
“你亲爷爷心眼子得有一百个,他怕是瞧出来我们不对劲了。”江叙脑袋倚着车窗懒懒道。
“怎么不对劲了?我们哪里不对劲?”
周以衡漫不经心打着方向盘,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江叙哼笑,往他腰下扫了一眼:“哪哪都不对劲,我这衣领子扒下来上边还有你的牙印呢!”
周以衡闻言扬了扬眉,却说:“只是衣领下面有么?”
男人转头,似笑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