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手,换话题道,“我还是觉得范洪奇怪,他再如何精虫上脑,也不至于傻到要公然留下敌族探子……莫非……”
花信风看他。
“莫非是我太过聪慧,反而低估了某些人的疯癫愚昧?”
花信风:……
花长史对某人的日常不要脸已经免疫了,捏着眉心不接歪茬:“我暗地查他了,尚且没什么特别,往后只得多警醒些。”
而羯人对景平的纠缠似乎随着缨姝的死亡戛然而止。
这之后,花长史只要营里不忙,就种在李爻的小院子了,把功夫由浅至深地捋给景平。
贺景平也乐于去学,二人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用心。反衬得李爻这辈分格外高的太师叔整日里游手好闲。
兴许是李爻还存着丁点为人师表的良心,戏园子、酒楼极少去了,一门心思扑在院里的花草上。那些可怜的花朵不知被他祸害死了几茬儿。
起初景平还怀着一颗普度众生的心,妄图从太师叔的摧花辣手之下渡得几株是几株。后来他发现了,李爻这人委实是男儿七八尺,反骨三四丈——越是劝他换个爱好,他越是对花草“悉心照顾”。
越是悉心,花死得越快。
最后还是某天早上,李爻顿悟出自己跟花草五行相克,这般行径简直造孽,终于放弃了莳花之乐,把整个院子改种了萝卜白菜。
他到底不是能闲住的人,放弃种花之后,又爱上了钓鱼。
无奈不知为什么,李爻相中的爱好,都跟他八字不合,他沉迷钓鱼,每每清早出门,下午归家,鱼篓里连个泥鳅都带不回。
江南小院里,几人一狗,吵吵闹闹,一团和气地过日子。
时间一晃三年多。
仲春时节,天亮得越发早了,这日李爻又拎着整套钓鱼家伙事儿出门。景平正在院子里练拳脚,见他溜溜达达往外走,叫道:“太师叔等等。”
李爻莫名。
景平快步跑进李爻屋里,拎了氅衣出来:“河边风大,带药了吗?”
他长高了不少,视线几乎与李爻持平,手一展把衣服给人披好了。
李爻扬手在他头顶摢撸一把:“带着呢,练功去吧,等我给你钓条大的回来。”
景平笑笑没说话:你就吹吧。
啧。
果不其然。
李爻坐在河边聚精会神,上午快过完了,依旧鱼篓空空。没钓上鱼来他心里惆怅,想起景平关心他又挺高兴,不禁发散思维:我这才几岁,怎么徒然有种迟暮老头儿被儿孙关怀的感动呢?难不成当真一个人住久了,缺个伴儿……?
正胡思乱想,河边来了俩小孩。
“你看,这就是离火符,等到天灾降临时,它会保护我的!”说话的孩子长得壮实,穿着小花袄子,家境该是挺富裕。
“小花袄”的伙伴比他小一两岁,后脑勺留着长寿辫:“哇!这么厉害,给我看看。”
他说着话去抄对方手里的东西。
小花袄把手一举:“嘿!不给不给,叫一声哥哥才给你看!”
俩人追跑打逗,叽叽喳喳,李爻本就不上钩的鱼,彻底给吓没了。
他不恼,起身把鱼篓敛了,掸掉衣角浮土,散着闲心看小孩闹着玩,寻思顶多是回去再让景平那臭小子笑话一番,下午得空,定给他好好喂几招,倒要让他知道这声“太师叔”不是白叫的。
突然,小花袄脚下一绊,那离火符脱手,划了个标准的圆弧,“咚”地掉进河里了。
两个孩子同时“哎呀”一声。
小花袄想都不想,要往水里蹚,被长寿辫一把拉住:“别去!听说这河里有暗流,年年淹死人,太危险了!”
离火符是木头做的,落水沉了两下浮上来,因为符头坠着小玉石,待不多时,又缓缓往下坠。
小花袄看得心急,一把甩开同伴:“不行,这牌子我爹日日上供,我趁他不留意偷偷拿出来给你看,要是沉了水,他非得打死我!”
说话间,他已经蹚到水位及膝的地方,不知怎么的,人一栽歪,险些摔倒。
“小心啊!”长寿辫在岸边喊。
“没事,河底不平……”小花袄继续往前走。
这不是个事儿。
李爻想出手帮忙,却听身后骤起破风声响——一块石头直冲水面去了。
那石头很扁,打水漂似的碰到木牌,把牌子激得跳离水面四五寸。
同时,第二道破风声起。牌子还没落下,被个小树枝撞上,二者两相崩开,树枝落水,牌子落到河对面的草坡上。
俩孩子大喜回头,见柳影依依处,站了个肩平腰收的年轻人,面目映在树荫斑驳中,看不真切。那年轻人扬手指了指不远处过河的木桥,向俩小孩示意——既然东西重要,赶快捡回来吧。
孩子们向年轻人遥遥一躬到地,跑去捡符了,待到转回来要好好谢人家时,柳荫下已经没人了。
年轻人和钓鱼的那位并肩走远,只隐约还能看出的轮廓了。
“钓到鱼了吗?”年轻人当然是贺景平,他习以为常接过李爻手里一堆渔具,顺便往鱼篓里看。
李爻半眼不看他的小苦力,迈着方步当甩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