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的一声轻响自身后传来,棠沅下意识扭头,就见一身玄色的男人落座,他的手边赫然放着一个盒子。
“王爷怎得这个时候来了?”
裴枭辞点了点盒子:“来看看,贵妃这两日狼狈得很啊。”
她确实挺狼狈的。
棠沅想触碰脸颊,但手快要碰到时,又倏地收住:“多谢王爷走一趟,只是王爷应该不是为了说风凉话才来的吧?”
裴枭辞双手环胸:“本王自是不会为了风凉话而来,太后与棠家的目的为何?”
“还能为何?王爷不是早就知晓他们的目的,又何必多言?”
正说着,流渺的声音传来:“娘娘,您怎么样了?奴婢去太医院拿了药膏,您是否要抹一下?”
棠沅抿唇:“本宫无事,你且拿走吧。”
“可是……”
“退下。”
棠沅的声音骤然沉下,流渺立时没了声响。
“贵妃娘娘好大的火气。”
裴枭辞话中带了调侃,棠沅瞥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自顾自打开盒子。
“本宫不知王爷与太后说了些什么,但本宫脸上的伤,可是有王爷一半的功劳。”
裴枭辞目光落下,绕是他心里再如何冰冷,此时竟也有几分莫名的心虚。
无他,实在是棠沅这几日经历的事太多了,偏偏每一件都与他相关。
“王爷心虚了?”
棠沅要药膏抹到脸上,瞥见他沉默不语,轻哼一声,便是心虚了又如何,总归事实如此,她也没说错。
“贵妃身在宫中,便是本王欲伸援手,那也得赶得过来。”
心虚了。
棠沅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王爷就不觉得脸疼么?”
按着牵机蛊的情形,裴枭辞应是能感受到疼痛才对。
裴枭辞淡淡地说:“这点小小的疼痛,还影响不了本王。”
“是么?那这样呢?”
随着话音落下,棠沅照着自己的脸狠狠打了一巴掌。
裴枭辞脸上的淡然,随着这一巴掌彻底消失。
“贵妃娘娘要让本王难堪,也不至于拿自己的脸出气吧?”
棠沅:“……”
大意了,方才手下的太重,现下脸都木了。
二人对视,裴枭辞叹了口气,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盒子:“本王给娘娘擦药。”
棠沅维持着面无表情的姿态,对裴枭辞的话模棱两可。
过了片刻,裴枭辞离去。
棠沅望着桌上的药膏,陷入了沉默,裴枭辞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边防着她,一边却又有几分……
“娘娘,您歇下了吗?”
流渺的声音再次传来。
棠沅回过神,将盒子收好:“没有,你进来吧。”
流渺捧着一个盒子入内,小声道:“娘娘还是处理一下伤口吧,可不能一直拖着,伤了脸就不好了。”
棠沅将抹了药的脸对着流渺:“本宫已经处理过了。”
话落,她又问道:“你的药是从何处来的?”
“太医院,奴婢特地去寻的。”
棠沅皱眉,思索了下,终是没说什么,只让流渺将药膏收起。
“本宫有些累了,天明前,莫要打搅本宫。”
次日,棠沅刚起身,便听外间一阵嘈杂,仔细一听,才发现是德妃来了。
“德妃娘娘,我家娘娘是真不喜欢这个,您摆放在此处,恐怕不太适合。”
“本宫觉着适合就适合,你等莫要多言,就按着本宫的吩咐放。”
放什么?
棠沅揉了揉眉心,扬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短暂的寂静后,德妃和流渺进了内殿,下一瞬,二人都控制不住的睁大了眼。
流渺捂住嘴:“娘娘,奴婢这就去寻太医来。”
德妃没做声,但流渺走后,她几步便跑到了床榻边。
“你的脸……”
看着一脸难色的德妃,棠沅笑了笑:“本宫的脸很难看,对么?”
“待伤好了,想必就不会如此了。”
德妃说的婉转,棠沅听着发笑,抬手在她的肩膀上轻拍一下:“本宫的脸如何,心里自是有数,倒是你,方才在外面闹那么大动静是为何?”
“皇上欲办宫宴,令妾做些布置。”
“这个时候办宫宴?”
棠沅意外,朝廷后宫都不见安宁,皇帝是想将自己放在危险之中么?
德妃轻声道:“贵妃娘娘也觉得,此时不适合对么?”
棠沅呢喃道:“太危险了。”
德妃苦笑:“但皇上不这么认为。”
棠沅抿唇,忍了半晌,终是没忍住:“你陪皇上那么长时间,对皇上的性子想必也是了解的,他以往便是如此么?一意孤行,且不顾局势?”
德妃垂眸,就在棠沅以为她是不知该如何作答时,她开口道:“自登基后,皇上便不同了,便是妾,有时候都觉得不认识皇上了。”
因为权势么?
棠沅想到太后昨日的言论,不由捏紧手指,半晌叹了口气。
“权势动人心,我等也只能受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