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园,偏厅。
穆连紫坐在餐桌前,款冬站在一旁。
穆连紫端着碗,举着筷子,无从下手。
桌上两菜一汤,她一个人吃是绰绰有余的。不过这菜色嘛……
“啪”的一声放下碗筷,穆连紫双手抱胸,心底长叹一口气。
“款冬,你们太子府平时就吃这些吗?”看着桌上的素炒菜梗子、素炒南瓜、酱油豆腐汤,穆连紫略带哀怨地说。
她爱好美食,对食物的味道有要求、有追求,而平时并不挑食。粗茶淡饭照样吃得津津有味。
但眼前这一桌子菜,菜梗子很老,咬了一口咬不断还连着丝;南瓜食材品质尚可,就是齁咸;再看看那碗汤,面上已经凝结了一层油花,试着舀出一小块豆腐尝了尝——馊了。
不要说进到太子府能吃香的喝辣的,但至少也是能下咽的食物吧?
她每个菜都吃了一口,咽都咽不下去。
“紫夫人,太子府素来吃得清淡。”款冬毕恭毕敬地说,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太子府菜不怎么样就算了,怎么连人都是面无表情毫无味道?穆连紫在心中无奈摇头。
——太子府真不是人能待的!
“撤下吧!”穆连紫起身,离开餐桌。
起身她就在想,从前翻墙进太子府异常困难,不知道翻墙出去觅食难度如何……
“呀!”一边走一边想着,穆连紫完全没有看前方的路。
一声惊呼,她身子不稳地即将倒地。她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一只手揽住。
她定住神,一抬眼,望入一汪深潭,漆黑如墨的双眸。
她愣住了,不觉沉入其中。当看到那双眸子里带上些许戏谑的笑意,她惊醒,猛地推开对方。
站稳后,她觉着腰间有些灼热。压下怪异情绪的升腾,她镇定而恭敬地说。
“不知殿下到来,妾……阿紫冒犯了。”本想说“妾身”,但还是开不了口,索性还是自称“阿紫”吧。
盘获轻抚被推到的胸口,轻佻地说:“紫儿这一掌打得孤心可疼啊!”
啊,又来了……传闻中太子并未有“轻浮”一说啊。穆连紫心底一抖,抖掉一身鸡皮疙瘩,思绪飞速旋转。
良久,穆连紫生硬地挤出一句“请太子降罪”。
盘获抬起手伸向穆连紫的手,动作抬到一半,却又收回了,然后向着屋内走去。
刚刚是要抓我的手?穆连紫心中想着,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跟着盘获又回到了偏厅的餐桌前。
盘获看到桌上的菜,收起了轻佻的神情,面容严峻。
他缄口不言,片刻,似是磨着牙吐出几个字。
“紫儿这是用过午膳了?”
他生气了?因为自己先吃?他又没有说自己要过来吃……
心中觉着盘获的气生得莫名其妙,穆连紫还是佯装恭敬地说。
“阿紫不知殿下要来,已经用过,请恕罪。”那一日的宫规训练现在最常用也最实用的果然还是“请罪”。她不禁揶揄自己。这才半日,自己都请过几次“罪”了?
听到穆连紫这么一说,盘获心知她误会了他的意思。
“孤想着,紫儿可是孤的福星,入府第一顿饭,孤合该陪陪你。”盘获走向穆连紫,再次伸出了手,这次没有犹豫。
眼见要拉上对方的手了,穆连紫反应极快地闪开了。
盘获一愣,看了她一眼,像是什么也没发生,泰若自然地向外走去。
“走吧,随孤去馐园用午膳。”
穆连紫犹豫了一下,转念一想,当前顾及不了太子意欲何为,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她赶紧跟上了盘获。
看着他们的身影出了雁园,顾荏这才开口。语气冰冷。
“饭菜是谁备的?”
“奴、奴婢不知。”款冬“咚”的一声跪地,瑟瑟发抖道。
“不知还是不说!”顾荏抽出佩剑,架在了款冬脖子上。
感受到脖子的凉意,款冬颤颤巍巍,语带哭腔和盘而出。
“叶、叶嬷嬷说,紫、紫夫人来路不明,不知用的什么手段攀上的宰相府,还让皇上下旨入太子府。待她进太子府,如果不给点颜色,恐怕会作威作福,大家无日夜安宁……”
叶嬷嬷?比想象中还要不安分呀……
“尔等相关人员一个不落,自行领罚。下次再犯,逐出府。”顾荏收起剑,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走了。
款冬瘫坐在地,身子依然控制不住地抖动,但心中此刻却是一种侥幸存活的心理。
逐出太子府的人,挖去双目、勾掉舌头,有的还会打断腿脚……这个惩罚,仅次于死……好在没有被逐出府!
另一边,穆连紫跟在盘获的身后,一直保持着约莫三尺的距离。
看着前面那一袭月牙白衣裳的背影,顾连紫不禁在心中感叹,果然“人靠衣装”,梳洗装扮后的盘获人精神不少。或许因为这一身白衣,衬得盘获的面容更是白皙,让人有种见到谪仙的感觉。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再看现在他带自己去吃午膳,穆连紫回想起来,大胆猜测,方才他生气是因为自己的午膳太过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