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看起来像是什么也没说,但它带来的“静”又像说了很多。
对于心中有别的心思的人来说,对方的沉默只会让自己乱了阵脚。
柳清旸是谁?
清流大家,文官之首,当朝宰相,皇上心腹——这是现在无限荣耀的他。谁曾想,当年他只是一介布衣。二十多年,他靠自己,从布衣到有功名,再在官场一路摸爬滚打、平步青云——他的奋斗史,不少寒门子弟仰慕之、学习之,都妄想着自己能成为第二个“柳清旸”。
一路的艰辛只有柳清旸自己知道,这些“艰辛”也造就了如今面对当朝太子极具压迫地沉默,他也能面不改色,并且还能在心中猜想、推断太子此时此刻意欲为何。
今日退朝后,柳清旸听闻皇上要留太子在宫中直至用过晚膳,便觉得是个好机会来和穆连紫套话。但没成想正准备进入“正题”,太子竟然回府了!
今天什么也没问到,继续和他们这般纠缠也没太大意义……想到这里,柳清旸再度开口,打破了这场“沉默”。
“殿下,其实除了话家常,微臣今天是来给紫儿带来了一份特殊的礼物。”柳清旸说。
众人跟着柳清旸的动作才注意到,他的座位椅子脚旁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柳清旸双手捧起木盒,并打开了它。
木盒里面满满当当,里面放着顶簪、长簪、鬓钗各一支,掩鬓、耳坠、戒指、手镯各一对,还有一枚分心、一条项链以及若干对花钿、小钗等——这里面赫然放着的是一整套头面。
这套头面全是细金镂花缀着鲜红璀璨的玛瑙,看到的一瞬间,引入眼帘的金色与红色,刺激这视觉,让人忍不住惊叹“精致奢华”。
柳清旸很满意地看到这套头面吸引了盘获和穆连紫的目光,他继续说,介绍着为何这是一份“特殊的礼物”。
“紫儿的父母在她幼时遭了难,家仆散尽,家产也不知所踪。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着要帮紫儿找回些什么能对她的父母有个念想。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了辜家的一个老仆,当年她留在辜府,等着辜兄上任安排妥当后再搬迁。没想到……辜府的都被仆人变卖了,就还剩下这套头面……”说着,柳清旸悲痛地摇摇头。
然后,他站起来,捧着木盒向前走了两步,停下,对着穆连紫说:“紫儿,这是你母亲的嫁妆,现在物归原主。”
看着柳清旸递过来地木盒,穆连紫犹豫着没有伸手接过,而是呐呐地说:“我母亲的?”
“是啊,你母亲的仅存之物啊!”柳清旸说得情真意切。
穆连紫站起身——盘获并未有任何阻止——她双手接过了木盒,神色看起来似乎有些动容。
这套头面……确实让穆连紫有些眼熟,她脑海中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
一个年轻的妇人戴着这一整套头面——她看不清妇人的脸,只是清楚地看见她头上戴着的、脖子上、手上是金灿灿、红晃晃的。
“阿娘,你今天打扮得这样美,是要去哪儿呀?我也要一起去玩!”小女孩说。
“阿娘要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宴会,囡囡今天待在家和兄长们好好念书,等回来你爹爹要抽查你的功课哦。”
“啊……什么时候我才能像阿娘一样啊……”不用念功课可以随便出去玩。
妇人看着一脸失望的女孩,轻抚着她的头,温柔地说:“等囡囡长大了,定然会和阿娘一样美丽……不,等囡囡长大了,戴着这套头面肯定比阿娘还要美。”
小女孩一时语塞——她可爱的阿娘又误会她的意思了。
她没有解释,只是顺着她阿娘的话说:“那阿娘记得要保护好它们哦,等囡囡长大……”
……
脑海中的画面那么模糊,又那么地鲜明。穆连紫眼眶有些发热,也有些湿润。
“这是阿娘的……”她呢喃着。
盘获侧目。他原以为是柳清旸胡诌的说辞——他说得情真意切,他也就随便听听。但现在看到穆连紫奇怪的反应,盘获反倒嗅到了不对劲。
“是啊,是你阿娘的!”柳清旸十分肯定地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谢谢……义父。”穆连紫接过了木盒,看了两眼,然后合上了木盒的盖子。
穆连紫也察觉到了自己心情的波动,但这个波动不足以让她失去思考能力。
她快速地回忆了这十年来与柳清旸的往来,她发现过去柳清旸除了“认义女”那一日外,从未提过关于她父母的任何事,甚至他今日口口声声说多年来在寻找她父母的“遗物”之事,她也未曾听过他说过一个字。
柳清旸今日送这个来用意到底为何?
——穆连紫脑袋又有些疼了,总感觉谜团总也解不完,问题也在不断地产生。
想到自己现在头如此痛,穆连紫心想之前柳清旸来访应该闭门不见的。
“柳大人东西送到了,话也说了,该回府了吧?”盘获懒懒的声音幽幽传来。
“殿下,请容臣再和臣的义女说上一句,可否?”柳清旸躬身,恭敬地说。
盘获挥挥手,表示赶紧说。
“紫儿,为父原来还担心过几日春花宴你没有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