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呀,吹呀。
将初春午后的时光渐渐吹散,吹着吹着,也让人躁动的心渐渐平静。
这份平静,不是说心中没了多余的念想,反而是将个中的情妥妥地放在了心间,稳稳地抓住。
盘获托着腮,看着依然睡着的穆连紫,眼眸深邃,目光缱绻,像是怎么看都不厌似的。
斜倚在树干上的穆连紫动了动身子——毕竟树干本就没有多余的位置让她换姿势,她这一动,整个身子就向旁边滑去!
眼看穆连紫就要顺势摔下树,盘获眼疾手快地揽住了她!
也就在这时,穆连紫醒了。
两人四目相对。
盘获此刻的眼眸中已没有了先前那般的深情与缱绻,反而是带着一丝戏谑的淡然。
甫清醒的穆连紫全身还有些无力,脑袋似乎还有些朦胧——就如她睡前的最后的记忆一般的“糊”。
就这样,两人间一时无言。
盘获揽着穆连紫的肩膀,穆连紫也没有起身,就自然而然地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了他的手臂上。
“殿下怎么在这儿?”她将心底直觉产生的第一个疑问说了出来。
“下次还是不要在树上睡觉了,让孤一顿好找。”盘获的回答似乎回答了她的问题,又似乎没有回答。
他将穆连紫扶正,待她坐稳后,他又与穆连紫稍稍拉开了点距离。
穆连紫看着他的举动,有些纳闷了——大庭广众之下倒是喜欢动手动脚,怎么现在却是如此克己复礼?
“紫儿这是不满孤放开你?”盘获见对方带着审思的目光,调笑道。
他的话换来了穆连紫一记白眼。
穆连紫双手抱胸,思绪开始活泛。对于此刻出现在这里的盘获,她心底可是充满了疑问。
穆连紫问:“殿下会爬树?”
盘获答:“略懂。”
穆连紫又问:“殿下是何时到的?”
见眼前的天色,距离她入睡前差不多都过了一个时辰了!
她怎会睡得如此之沉?
“不久前。”盘获说,但想了想又补充说道:“孤见时候不早了,特地来寻你去参加晚宴。”
“真的?”穆连紫挑眉,脱口而出的就是不相信。
盘获后面又补充说明的,反倒让人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莫不是要掏出孤的心,紫儿才信?”说着,盘获右手捂住自己的左胸,佯作掏心之状。
穆连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凑近盘获——她嗅了嗅,确定了还是那熟悉的甘松香。
随即,她突然将盘获捂着左胸心口处的手拉到了自己的鼻尖嗅了嗅,顺势又嗅了嗅他的衣袖。
就是这个味道!
穆连紫嗅到盘获袖子口淡淡一抹清香后,眼里闪过一道笃定的光芒。
她抬起头,看着盘获处变不惊的面容——似乎不怕穆连紫看出什么,丝毫不见慌乱。
穆连紫一字一顿地说:“殿下怕是一个时辰前就来了吧?”
盘获没说什么,唇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小,轻轻地点了点头,表明穆连紫说的没错——这一点头,也就说明他的“不久前”就是一个时辰前。
从他脸上了然平静的表情来看,穆连紫现在能看穿他的“谎言”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殿下,你这是第二次对我下药了吧?”穆连紫突然说道。
“紫儿的嗅觉,真灵。”盘获唇角的笑意更明显了,眸子里渐渐染上春意的颜色。
果然如此!
得到了自己预想中一样的答案,穆连紫心中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心中的情绪。
愤怒?似乎没有?
意外?似乎有一些。
那更多的情绪是“奇怪”。
她刚刚闻到盘获袖子里浮动着的甘松香里隐隐混着一抹熟悉的沉香的味道,她记得自己曾经闻到过。
在脑海里一阵翻找,才想起来她之前在太子府睡在昇园那一夜,醒来后,当时房间里除了甘松香之外,还有沉香。
同样是甘松香为主香,在勤园闻到的就是甘松香里混合着一些薄荷香。
就在刚刚,短暂的回忆里,她已经快速地将这几种香明显地区别开了了——在昇园的香让她沉睡,在勤园的香却是让人头脑清醒的。
因此,她刚刚闻到那隐隐的沉香后,她便知道,她昏昏欲睡时闻到的那阵香是盘获刻意为之的。
想必他早就到了树的附近,借着风,将迷香让她自然而然地吸入。
“殿下,阿紫心中甚是疑惑。请问您是出于何种目的需要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用在我身上?”
穆连紫一字一句的诘问。
她说的话愈显得恭敬,表情愈是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