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儿……如果天黑之前,没有其他的方法……那孤……”可否?
盘获低喃。
“届时,不管你情不情愿,命最为重要,是吧?要不,一次又一次,从不屈服眼前的困难……为了你能活着,孤可不介意做个恶人……呵,挺可笑吧,孤本身就是个恶人呢……”
盘获低沉的嗓音或许是因为有平日里冰冷清澈的声音,此刻听起来不仅充满了魅惑,听起来还有一丝化不开的低迷。
盘获抬头,刚好捕捉到穆连紫的眼睫毛微微动了一下。
他的眼眸微闪。
接着,他又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然后整个人就摊靠在床畔,头轻轻地枕下——刚好就枕在了穆连紫的颈项处。
他们两个就以一种奇异的姿势依偎着。
一旁埋头参悟卷轴心法的薛府医不经意地抬头,看到这边的景象,赶忙收拾了一下,默不作声地像逃似的离开了屋子。
他是识相的,破解心法还需要一些时间的。
之前他就犹豫着是不是要走开,但想着自己医者的身份,并且还肩负着时刻观察穆连紫状态职责,他就硬着头皮待下来了。
屋子就这么点大,因此刚刚盘获的低语薛府医大多都听到了,越听,心里越觉得自己不应该待在屋里。
他就在这种犹豫是否离开屋子的不安状态下阅读卷轴,但效率十分之低。
正巧看到盘获又有了新的举动,他便趁此机会跑出去了——当然他也没有跑远,不过就是在院子里稍远一点点的厢房待着而已。
“呵,薛府医似乎误会了……还故意留下你我二人……但也不能怪他,看样子他真的不知道无情引的全部……”盘获又说道,看着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明显诉说的对象是躺着的那一位。
可床上的人没有给任何回应。
盘获不以为意,仍旧像是在和她交谈一般,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坊间传言,孤的命格太硬,火太旺,与孤亲近之人都没有好下场……孤刚出生的时候,母后大出血差点儿薨逝……也不过六年,母后还是走了,因为一场大火。”
“孤自小身体就虚弱,早些年还有母后照顾着,之后便就只有孤一个人了……几年后偶然的一个午后遇到了……阿芷。”
盘获低语着,向着穆连紫更贴近了些。
他继续说。
“与阿芷的第一次见面,是孤正在被一群小孩欺负……说是欺负,不过是他们突然围上来,想要看看孤手中的弓弩,那时候的孤是第一次被那么多人突然地围住——孤周围的人,何时那般失礼呢?孤当时一时情急之下呵斥他们‘不要过来’,也就在那时,阿芷从天而降,像个守护者挡在了孤的身前。”
回忆起从前,突然想到了有趣的画面,盘获轻笑一声。
“当时啊,阿芷有三两下拳脚功夫吓退了那帮小孩,最后还安慰孤,叫孤不要害怕,以后她罩着孤。你说,当时比孤矮上半个头,怎的就能有勇气放出此等豪言壮语?当时,孤只是觉得——这个小丫头真是不自量力,傻乎乎的。可是,你知道吗,孤也觉得心里暖呢……”
盘获的眼里漫上了缱绻,如果此时穆连紫看见的话,恐怕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
床上的人还在昏睡,没有反应。
盘获还是极为认真地诉说着。
仿佛,他说的,她都能听到。
“之后的每一日,孤鬼使神差地跑到那条小巷,就想着能否再见见那个小傻子。可是,一连几日,孤都没有再见过她了。”
“后来,孤打听到,阿芷因为翻墙出府被罚禁足了。思来想去,孤命人将与隔壁忠国伯府相邻的一堵墙挖了一个小洞,就守在那儿附近,等着哪一日阿芷突然就过来了……没想到,洞挖开的第二日,阿芷就来了。”
“紫儿,你知道孤当时心底有多欢喜、有多惊喜么……可是,面上还是故作不明,故意问阿芷她是谁……可是,阿芷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想起孤……说好要罩着孤的人,却将孤忘了……忘了……就像如今的你这般……”
盘获感叹道。
然后沉默了,久久不语。
然后,他又像是在自我说服般,道:“忘了也好,不过重头再来。重要的是,人还在……你说是不?紫儿……”
说到后面,盘获又唤了穆连紫一声。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盘获没有表现出什么别的情绪,只是又继续诉说他和“阿芷”的从前。
“从那日起,阿芷只要没有办法从别的门路出忠国伯府时,都会从那个小洞钻过来。有时候只是过来转悠一圈就回去,有的时候也会陪着孤读书直到落日……说到落日,阿芷自小就爱看落日呢……”
盘获停顿了,脸上的神情变了——阴郁爬上了脸上。
想来,是回忆起了不愉快的部分。
他继续往下说,原来是想起来了他和顾芷兮被流民绑走的那日。
“那一天,也是上元节……白日里天气极好,想着正好是上元节,孤便邀阿芷去往城南的小山看日落……自打孤知道阿芷喜看日落之时,孤便命人寻遍云都,找到了那处观日落的绝佳位置,且人烟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