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轻轻的一声,窗户打开又虚掩上。
一道颀长的身影轻盈敏捷地闪身进了屋内。
这一动作带来的风,让本来已经平静的烛火又虚晃了几下。
烛火从摇曳归于平静。而床上盘腿而坐的人一直是平静地状态,哪怕是人都进屋子里了,她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整个就是保持着“纹丝不动”的状态。
来人刚开始的时候还尚有些耐心,等着穆连紫调整内息完成一阶段之后再找她说话,可没成想,对方似乎完全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反倒在持续着收放、吐纳。
约莫一刻钟后,来人终于瞅准了机会出声,打住了她要继续调息的动作。
“阿紫啊,为兄千方百计冒着生死风险潜入进来,不说能喝上一口热茶,但怎么着至少理我一下吧!”来人轻轻扇动着扇子,哀戚道。
穆连紫终于舍得抬眼看他一下了。
“师兄这不是已经喝着了?”
来人正是穆连紫的二师兄,穆连缃。
这一刻来钟,他定然是不会傻傻地站在一旁等着。他的适应力极强,反客为主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做。
当他进来的时候,见穆连紫正在调整内息,便不急于打扰他。随即他就坐到一旁的桌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虽然不是热乎的,但还没有凉透。
水呢是喝了一杯又一杯,完全不见穆连紫又要理一下他的苗头,待杯中的水都凉透了,他按捺不住了。
再不抓紧时间说他此行的目的,恐怕下一个凉透的不是杯中水,而是他这个潜入者了。
“哎呀,现在这个是你的屋子,咱们谁跟谁呀。”穆连缃赔笑道。
穆连紫起身,步入到桌边,坐下。
“师兄这个时候来是为何?”穆连紫直接问最关键的问题。
虽然她还有诸如“怎么混进来的”“有在好好替自己打掩护”之类的问题,但她拿捏不准盘获什么时候会突然折返,只能先将最重要的问题抛出来了。
“我见着大师姐了,就在白天,在太子府的外面。”穆连缃将关键信息说出,表情颇为严肃,甚至眉峰微蹙。
“大师姐竟然出现,也就意味着师祖也在这附近。但这和你潜进来有什么关系?”穆连紫平静地问。
听到她这么说,穆连缃猛地瞪大了眼睛,说:“师祖都多久没有出现了,一出现就在太子府,这不是明摆着知道你在这儿吗?师姐在外,师祖必在内。师祖在内必然是冲着你来的,师祖知道你在太子府、必然就知道你给人当小妾了,那接下来爷爷就会知道,爷爷知道那不是我就完蛋了!”
穆连缃怕被别人听到,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说出来的一大段话就像念经式的绕口令。
说的人没有晕,听的人倒有几分晕眩了。
“师兄你不用紧张。”穆连紫有点哭笑不得地安慰道。
“我能不紧张吗!事是你做,到头来挨罚的是我。”穆连缃絮絮叨叨,“这不,当我看到师姐离开后好一阵,我才想办法进来的。”
“师兄是如何进来的?” 穆连紫看到他头上有着草屑,已经了然他是如何进来的了,却也还是象征性地问了问。
“唉,就你之前告诉我的那个狗洞……唉!我这般温润如玉举世无双的缃公子,断不能被江湖人知道。”穆连缃低声叹息,摇头晃脑还摇晃着折扇。
头停止摇晃,折扇也不晃了,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阿紫,莫不是你唤师祖来的?”穆连缃一脸恍然大悟,“就是了,怪不得你这么平静,你们见面了?可之前一直在解毒不是?太子才离开,你们何时见的面?”
穆连缃就是这样一个人,自问自答,又自我提出新的问题。
看着他这副模样,穆连紫也不打算再捉弄他了。
等盘获突然来看到他,后果不敢想。
“师祖出现是因为我找了她。而她出现在太子府一事我确实不知,我们也未曾见面。她的出现,应该是为了我解毒……”
“什么?!你中毒了?”穆连缃惊呼,声调陡然抬高。
旋即意识到此刻不可高声语,转而又压低了声音。
“你什么时候中毒的?现在如何了?毒解了吗?你还好吗?”
“所以,师兄你来不是因为知道我中毒?”这下换穆连紫愣住了。
她没想到,穆连缃潜进太子府找她单纯的就是因为发现师祖行踪、赶紧来找她商量对策?
她,似乎将穆连缃想得太厉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