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荏的表情,穆连缃莫名有一种快感——解气的快感。
然而,这个快感很快就被另一种悲戚覆盖上。
残忍啊,最残忍不过于此。
残忍的对象不是眼前之人,而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谁能想到,她竟然目睹了“自己”的葬礼。
起初,穆连缃确实是不知道她的身份的,也只是因为后来尾随她,又见她突然摔倒昏迷,从她手中紧紧握住的珠子,他才将她与那场葬礼联系在一起。
“看样子,表弟是知道这场葬礼呀。”
“……是,是阿芷的葬礼。”顾荏艰涩地吐出这几个字。
如同嚼蜡一般。
真相,看来只会更“不忍”。
穆连缃“啪”的一下合起了折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感叹道:“原来是我那无缘见面的表妹的葬礼啊!既然是葬礼,人便是不在世了,估摸这颗珠子应该是那个小女孩在哪儿捡到的吧!大抵也是因为不是她的所有物,无缘,就这么机缘巧合又到了我的手中。”
一句话,穆连缃又将那个小女孩与顾芷兮的关系剥离了。
然而,接下来顾荏的话让他惊讶住了。
“不,或许,那个小女孩确实是阿芷。阿芷,实际上并没有死。”顾荏说。
他已经彻底接受了这么一个事实。
这些年来,恐怕也就只有太子一人是坚信阿芷是活着的吧?且,太子也一直尝试着寻找。
回想起这么多年自己不仅相信着阿芷已经不在了的事实,还不断地去劝说太子同样接受这个“事实”,想到这些,顾荏觉得自己不配为人,不配为阿芷的兄长。
他自认,他们家的每一人,都是独宠着阿芷的。
当年那场葬礼,他就在队伍的最前方,为阿芷的“魂灵”开路,却丝毫没有感受到真正的阿芷离自己如此之近。
“看你这样子,好像不是很高兴获知你妹妹没死的消息呢。”穆连缃忍不住讽刺道。
啧,这一副丧如考妣的模样看出一丝的高兴或是激动。
哎哎,这样看来,穆连缃有些后悔了——为自己的“自作聪明”后悔了。
这么多年来,知道这件事的又不是他一个人,但全家上下都封了口般,从未与顾府有过联系。原来他只是认为是因为爷爷的“禁令”,但现在看来是不是自己过于天真了……
“不……”顾荏立马摇了摇头,神色恢复了正常。
他用坚定地眼神看向穆连缃,说道:“务必请告知阿芷的下落!”
说完,顾荏竟然一下子单膝跪在了地上,双手抱拳。
穆连缃一下子从凳子上弹跳起来。
“你你你你你……行这么大的礼干什么!”穆连缃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
得,本来自认自己是个“大善人”,现在却让他觉得自己成了拿着些许信息就要挟别人的反派人物了。
“请告知我妹妹的下落,我们顾府阖府上下感激不尽!”说完,顾荏垂下了头。
穆连缃摇摇头,唉,这骑虎难下的局面,真是“自作孽”啊!
他内心的哀鸣一阵。
但随即又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唉,一切为了“她”,还是按照原计划来吧!
谁叫,这活儿是他那难得一见的“祖母”指派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