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国英这才六十出头,别说棺材,做棺材的材料都没准备。毕竟她这还年轻,这个年纪谁也不可能早早的把棺材做了放在家里面占地方。
至于寿衣啥的那更不可能这么早准备。
所以这会儿都得现去置办。
人仍旧停留在邵平兴家堂屋里,用一根门板搭在长板凳上,就暂时的那样放着。因为是上吊死的,死相有点渗人,所以脸上还搭了一张白布。
邵平安吸溜着鼻子上前磕了个头,跪在那眼泪啪啪的掉,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啥心情。
难受也好,后悔也好,都已经这样了,人死如灯灭。
活着的时候再怎么偏心眼,那都是他妈。现在一闭眼,他就没有妈了。
门上就他们本家几个长辈和兄弟在,邵忠明在外面说话,时不时朝屋里看了一眼。
邵平安在屋里也没待多久,伸手把滚下来的眼泪擦了,剩下的憋回去,站起来就往外面走。
跟安小五说了一声:“我得先去镇上把棺材和寿衣给买了。”
辛苦了一辈子,不能断了气之后连这些玩意都没有。
“你回去自己拿折子,还在那里呢。家里现金不多,你去邮局那边取吧。”
邵平安又跟邵忠明说了一声。
邵忠明缓了一口气:“你先去。”
随后叉着腰喊着邵平杰:“老三说他先去定棺材。你去请人,先去找先生过来给你妈看期。”
至于穿衣裳,也得等衣裳买回来了再找人。反正都已经断气这么长时间了,人都冷了,也无所谓了。
姚国英没有娘家人。她是东北人,早先邵平安他爸过去支援建设的时候在那边认识结的婚。后来返乡之后她就跟着过来,这么多年跟娘家那边再没联系过。这回想联系也联系不上,这么远,联系了也不起作用。
队上哪年冬天不死人,酒席不管办的好坏都是热热闹闹的,从来没有像姚国英死了这一回这么压抑。
尤其是把她放下来的那几个人,亲眼见到她吊死的样子,真的连续做了几天的噩梦。
邵平安开着三轮车去镇上的时候一路上脑子都是恍恍惚惚的。
找了卖棺材的地方,定了棺材,人家会给送过来。然后马不停蹄的去买了寿衣,买了棺罩之类的东西。临时要点的香烛,烧的纸钱,要用的炮仗,还有他们本家立刻就要带的孝布都一次性买了回去。
全不全的他不知道,反正给人帮过忙,大概知道一开始要用这些。
等他回去之后,门上已经有不少人了。
邵平杰已经把阴阳先生请来,先看了时间,又去山上他们定下来的地方看了坟地的位置和方向。
这边人死了一般都是三天,但是姚国英这个死法不对,时间也不对,所以得七天,还得准备公鸡除煞。
邵平安跟安小五商量:“让先生再找几个人过来念念经,给超度一下吧!”
安小五没有意见,看着邵平安通红的眼睛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他想怎么做都行,毕竟那是他妈。
即便这都是面子功夫,死了的人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说白了就是做给活人看,给自己安个心的。但是安小五觉得能让邵平安的心里安稳一点,花点钱也无所谓。钱挣了就是留着花的,就怕想花没得花。手上有,该花的就花,花完了再挣。
但是这个事情邵平安一个人说了还不算。
兄弟三个,就一个妈,活着的时候要一起共同抚养,死了之后安葬肯定也得一起。
反正邵忠明是这么个意思。
“不管是棺材也好还是你买的这些东西也好,你可得记个账,还得同住你大哥二哥晓得。
到最后你们自己还得算个账。
你不要忘了你是去给人家安家上门的,家里不管是房子还是田地你都没有。
最后安葬老人这个事情说白了应该是你大哥和二哥的事。你要想尽一份心跟他们平摊也可以。
关键问题在于这个事情还得他们拿主意,他们扛大头。你不能啥事情都往你身上揽,到最后你自己吃了亏人家还觉得你活该。你们两口子挣钱也不容易,到最后你吃亏,人家安家人跟你一起吃亏。”
要别人,他真的懒得说这些废话。但是邵平安不一样,这娃儿打小就老实。就到这会儿了大小也算是个生意人了也没有多精明,依旧憨厚的很。邵忠明看着都有些不忍心。
邵平安跟他道了谢,转身就去找邵平杰说找人念经这个事情。
他们这边都兴这个。家里老人去世了都要热热闹闹的送走。人家在家里放三天都要请人念经,他们这要放7天,总不可能就这么冷冷清清的一直在家里放着。
邵平杰还没开口黄红月就把话接了过去:“这个事情你也不止给你大哥说,还有邵平兴呢。你买的那些东西记个账在那里。到时候该是多少钱三家平摊。至于清先生念经这个事你打算清多久?一晚上还是两晚上?想清楚了再弄。”
真的是,
他们今年好不容易去外面辛辛苦苦的挣了点钱。她都还没有来得及去银行查看,一转眼就要花出去,想想就来火。
真的是不想让人好过一点。
邵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