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妮这话一出,整个大房的人心里都是一动。
铁头铁蛋都是娶妻生子的人了,哪里还不懂得进城的好处。
跟着他们老叔那么贼的人,进城了也不会吃亏呀!
杨哲在旁边做犹犹豫豫状:“爹,娘,要不我们就去给老四家的打个电话问问吧?
老四最听他媳妇儿的,好歹把铁头铁蛋也给拉拔出去啊!”
听了这伪善大哥的话,杨聪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是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大哥,你要给谁打电话呀?打去呗,你是拨哪个号啊?打得通吗你?”
杨哲尴尬了一瞬,这才想起来老四家里根本就没有电话,甚至连他们进城以后住的哪都不知道。
毕竟杨睿寄回来的信上,寄信地址那一栏,直接填的邮局地址。
但是很快,杨哲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咱们可以跟弟妹的学校打电话,总归她得在学校上学,一定能收着。当着他们学校领导老师的面,弟妹不敢不答……”
“应”这个字还没出来,就被亲爹拿着拐杖给揍了,杨父甩了几棍子才道:
“你放啥屁呢?老四办的事,你不敢找老四,就欺负他媳妇儿是呗?
被老四知道了,你信不信他掉头就回来闹你个天翻地覆,到时候我可不拦着!
还有,小暖可是咱家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关系着老杨家的未来。
你敢让她在外边没脸,我就敢开祠堂处置了你!”
说到最后,杨父真的是要被气死了,养儿不肖,养儿不肖啊!
老大下边的几个弟弟妹妹都是踏实肯干的,就连心思最活络的老四也是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好好一群柏树苗,那咋就出了老大这一个歪瓜裂枣?
杨父在意大儿子,可是他更在意家族的延续。
为了家族的未来,还没老糊涂的杨父直接就下了狠心:
“你们要是敢干啥见不得光,对不起人的事,老子直接开祠堂。
把你们大房给除了族,族谱上的名都不带给你们留的。
到时候老屋这房,你们也不兴住了,愿意去哪就去哪!”
时人都看重家族,在偏远的山村尤甚。这要是被除了族,那以后可就是孤魂野鬼了!
再说要是连住的地都没有了,不得妻离子散呐?
当爷的这么狠辣,下边孙子辈的直接被吓了个不轻,铁头铁蛋的小心思直接就吓没了!
杨哲和李大妮也是无话可说,蔫不唧唧的回自己的屋了。
等大房的人出去了,杨父对因幸灾乐祸而眉眼含笑的杨聪严肃道:“老二,现在你是大队长,把你大哥一家子管好。
他们要是找你开介绍信,一律不给开。
也不知道老四那个瘪犊子到底带着人干嘛去,他也不说清楚。
这孩子顾头不顾腚的,万一被那眼红的举报了,咋整?
你可得把控好咱屯子,尤其是知青那边,万一他们看咱们家泥腿子翻身了不顺眼,想要给捣乱呢?”
杨聪想了想亲爹说的话,还真是有道理,姜不愧是老的辣,但还是安慰道:
“爹,你放心吧!就老四那个一肚子鬼心眼的,他能吃亏吗?
我会看好的,介绍信也不会乱开。
老四也就是给石头他们找了扛大包的体力活儿,现在社会有变动,风气都好了不少。
还有,咱家离长春那么老远,就算举报了,也没人去调查处理这么个小破事儿啊。
再退上一万步讲,我给石头他们开的都是探亲的介绍信,只要咱们两边不承认,人家也不能拿咱怎么地。
再说了,咱屯子都要改承包责任制了,土地才是农民的命根子,有了这事牵扯着,谁还在意老四领着几个人走啊!”
杨父当了那么多年的大队长,当然知道分地的好处。
自己已经年老,拦不住二儿子的决心了,只是叮嘱儿子:
“你莫要强出头,也莫要以身试法,等听说了有这么整的屯子再干,到时候法不责众。
你要实在想干,就先把这消息在屯子里放上两天,让社员们讨论去。
得让他们忍不住了来找你,你再“勉为其难”的答应分地。
别忘了留好证据,在纸上写上这个分地的事是全体社员一块商量着办的,让大伙儿都按上手印!”
杨聪知道亲爹是担心自己,毕竟前些年政策一直反复,怕到时候出事了,让自己担责任。
“行,爹,我都知道了,都听您的,行不?”
听了儿子的保证,杨父才满意的点点头:“还不走?等着我留你吃饭呐?”
果然,父爱只是短暂的,杨聪做了保证以后,就被亲爹赶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