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野……”
“嗯?”
“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对。”
“有啥不对的,又不是杀人放火。”
重新向着和安城启程的时候,又是日落时分。点点踏着余晖奔跑在原野上,风声呼啸,卷着穆天野的声音掠过月予忆的耳畔:
“这事儿特别好理解,你要是也喜欢我呢,我就拿你当没过门的夫人。你要是不喜欢我呢……没有这种可能!你刚才都说了愿意和我成亲!”
月予忆被穆天野这不讲理的逻辑弄得哭笑不得。
她扶着穆天野背后的油纸伞,无奈地说:
“我如今是鬼魂,这件事你没办法不在乎。”
穆天野毫不在意地回答:
“我就是不在乎!说书先生讲的那些故事里面,又不是没有人和鬼最后修成正果的例子。鬼又咋了,你想想褚鸿振,再想想寰天渊那群魔教,他们不比鬼可怕吗?”
“这不是能放在一起比较的事……”
“我说是就是!诶呀你不用管我了,我就是乐意喜欢你,这事儿没得商量。”
“但我不知道会在世间停留多久。穆天野,我终会消散的。”
“浮沉方丈都说了,因果嘛,你和我的因果如果越来越深,说不定你就活过来了呢?”
“人死不能复生,你……”
“月予忆,你不喜欢我吗?”
穆天野突然转过头,问了这样一句话。
月予忆被问得措手不及,一时间没能回答。
穆天野看着她略显慌乱的眼神,笑着重新转了回去:
“没否认,那就是喜欢我,这就行了。如果真有一天,你……消散在世间了,那我就给你守寡!”
原本悲伤的话被穆天野说得铿锵,逗笑了月予忆。
“你要给我守寡?”
“对啊。到时候我就在沧澜峰上给你立个碑。我知道你想安葬在南城,那我就把这把油纸伞埋到北原去。你的骨片我还带在身边呢,你愿意留给我吗?不愿意的话,等一切结束之后,我就把它送回南城。”
“你……不觉得晦气吗?”
“这有啥晦气的,你看看卞淮那小子,傻兮兮地被骗了十几年,给仇人当挡箭牌,这才叫晦气呢。所以你愿意留给我吗?”
“我倒是无所谓,但是……”
“那就是愿意,行,我抱着自己老婆的骨片有啥晦气的。”
“你什么的骨片?”
月予忆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穆天野。
穆天野连头都没转过来,语气稀松平常,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我老婆啊。我都要给你守寡了,你当然是我老婆。”
“不是,你等等,我……我给你写过退婚书了!”
“那是印着满月印的假退婚书,不作数。”
“我们还没成亲……”
“那就成一个。等把褚鸿振宰了的,就回北原成亲。你们南城对成亲都有啥说道?按你们的规矩来,我无所谓。”
“越说越不像话了。我已经死了啊,穆天野,你总不能,总不能和死人成亲吧?”
“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你要是愿意,我就去找媒婆打听怎么配冥婚。”
“不行,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
“你不愿意?行,不愿意就不愿意。穆晓和穆雅当年成婚的时候就说过,成亲这事儿其余的都是走过场,只要两人真心相爱就行。啊,一人一鬼也行,必须行。”
穆天野自顾自地说着,不知道是说给月予忆听,还是说给自己。
“真的,这世间的事儿没有多复杂。相爱就在一起,有仇就去报仇,喜欢什么就去做,不喜欢的就让它滚。”
月予忆沉默了下去,半晌才回答:
“你说的对,洒脱一些或许能活得更自在。”
“对吧?我就知道我这脑袋不至于傻到没救。”
“你不傻。”
“你别骗我啊月予忆,你说的话我全都相信,你要是说我不傻,我……我真的信啦?”
穆天野的声音抑制不住笑意,他的鎏金发带飞扬在风中,如同他此时雀跃的心情。
发带不经意间拂过了月予忆的脸颊。
月予忆一时怔忪,试探性地伸手触碰了一下。
身前传来穆天野的声音:
“嗯?你在揪我的头发吗?……等一下,你能碰到我了?!”
穆天野猛地勒住了马,匆忙转了过来,激动地看向月予忆。
月予忆差点被吓到。她眨了眨眼,回答:
“是你的发带,我刚才碰到它了。”
“那头发呢?能碰到我的头发吗?”
穆天野把自己的长发从身后全都拢了过来,递到了月予忆面前,满脸写着期待。
月予忆伸出手,试探地放在了穆天野的头发上。
落了空。
“不行。”
月予忆低声说完,默默收回了手。
穆天野肉眼可见地失落了下去。
他瘪着嘴,刚想转回去,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
“诶,如果能碰到我的发带,那我的衣服呢?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