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小六苦笑道:“夫人,小六这条命可宝贝着呢,这辈子不求富贵,但求平安,每月省几个铜板寄回家去,这便满足了。”
“你家在哪?家里人知道你在东厂做太监?”
元小六摇摇头:“我家在长靖府滼县的一个小山村里,家里穷养不起我,我九岁的时候便跟着村子里一个大叔来了京城,原本想着净身进宫,没想到却被分到了东厂。家里人知道我净身做了太监,却不知道我在东厂做事。”
可怜的小六,林牵洛叹了一声,“小六,你真不帮我买药?”
“夫人啊,性命要紧啊。”元小六苦着一张脸。
“大人若是知道我帮夫人买迷药,铁定要扒了我的皮,小六还有弟弟妹妹要养活呢,可不能死。”
林牵洛见元小六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叹了一声:“罢了,我也不为难你。小六,其实在东厂也没啥不好的,在宫里当差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林牵洛撕下一块羊肉递给元小六。
元小六不敢接。
林牵洛就把羊肉硬塞在他手里,狡黠一笑:“小六,咱不买迷药了,你去帮我弄几片甘草,再找几朵曼陀罗花来。”
元小六捧着羊肉,愣愣的看着林牵洛,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几下:“曼陀罗花,这花好像有毒,夫人要它干什么?”
林牵洛瞪他一眼,咬牙切齿的想,元小六你知道得太多了。
她深呼吸几口气:“元小六,你照做便是了,问那么多干什么,放心,我只是让你找几朵花来,你怕什么?”
元小六虽然有些为难,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元小六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做起事也丝毫不拖泥带水。
第二日便不知从何处给觅了几朵曼陀罗花和一些甘草来,放在送饭的小篮子里,用布盖了送进挽秀阁。
林牵洛拿到了曼陀罗花,便开始了制作蒙汗药的过程。
甘草她是用来解毒的,在制作蒙汗药的时候,她也会放一片甘草在嘴里嚼着。
三天后,成品出来了,林牵洛对自己的成果还算满意。
自从遭遇了胡喜的刺杀后,林牵洛一直穿的都是小太监的衣服,想要混出东厂,本就不是难事。
挽秀阁门口有明哲派来的人守着,不许她离开挽秀阁半步。
林牵洛拉开挽秀阁大门,她站在门槛里面,慵懒懒地说:“今天天气有些热啊。”
她端着一只小碗:“这位小哥,喝口水吧。”
“多谢夫人,属下不渴。”守在挽秀阁门外的太监只有一人。
“怎么,本夫人的话没人听吗?你去把厂公叫来,我要见他。”
“这个……”太监迟疑了一下道:“属下只负责守门。”
“守着不让我出去是吧?”
林牵洛嗔道:“那如果我就是要出去呢?你要动刀子杀了我?”
林牵洛跨出门槛,逼视那太监。
“不不,还请夫人退回挽秀阁。”那太监诚惶诚恐。
林牵洛故作恼怒:“行,那喝水吧。怎么,怕我下毒不成?”
林牵洛喝了一口表示没有毒,问道:“喝不喝?本夫人好心给你水喝,你居然不领情?”
“这——属下喝了,还请夫人退回挽秀阁。”
这太监在门口守了小半天了,其实早已口干舌燥。
“行。”林牵洛贼兮兮的笑,粉唇贝齿,眉眼狡黠。
那太监接过小碗,还真就几口喝了个底朝天:“多谢夫人。”
林牵洛微笑接过太监手中的小碗:“这便对了,以后本夫人说的话,你可得听。”转身回了挽秀阁。
不多时,林牵洛吐出口中嚼着的甘草,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那太监此时已经坐在地上,靠着门框沉沉入睡了。
负责保护她的暗卫们是不会管她做了什么事的,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夫人的安全,而并非干涉她的行动,除非厂公另有吩咐。
林牵洛同样混迹在一群太监中,再次顺利地出了东厂。
一路上遇到的百姓却因她身着东厂的服装对她避而远之。
她站在诏月楼前,仰头看着这家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豪华饭店。
三天前就是在这家饭馆门前遇到的那对夫妻,差点儿被那对夫妻算计了,不知那对夫妻是什么人,不会倒霉的再次遇到吧。
她本要去魏将军府,但打听到魏老将军家的孙儿魏泽今日在诏月楼定了桌子,便又再次来到诏月楼。
虽然找魏家人去敲诈勒索非君子所为,但为了去绥州的费用,她得拼一拼。
加油……
林牵洛给自己打气加油,然后做个伸展运动。
谁知手一摆,竟拍在了别人身上。
林牵洛连忙转过身去低头哈腰的道歉,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才注意到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身穿冰蓝色衣服的男人。
衣服面料乃是上好丝绸,衣领袖口绣着玄色纹路滚边,头上一只羊脂白玉发簪。
腰系玉带,挂着一枚翠色玉佩。男人身材高挑魁梧,浓眉大眼,五官俊朗。
这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林牵洛愣了愣,仔细回忆儿时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