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我方悠悠转醒,耳边哀歌犹在,师父在我床前独自喝酒,见我醒来,并未言语,摸摸我的头发,出去了。这样的师父到是没见过,原来他也有善解人意的一面啊。
师父的善解人意不过持续了一刻钟,便在门口大喊:“媚儿啊,师父饿了,你什么时候起来做饭啊!虽然师父回来之前在青州城中的良辰居吃了八宝鸭、花雕鸡、酒酿圆子、清蒸鲈鱼,但是路途遥远,师父想着还在守丧的媚儿,归心似箭,早就消化完了,媚儿再不做饭,师父可就生气啦!”
我匆忙出门,将到门口,又听见他喊:“师父真的生气啦!”
我揉了揉耳朵,无奈道:“劳烦师父等上一等,媚儿这就去。”
吃过晚饭,我斟酌再三,看着正在树上打盹的师父说:“师父,媚儿有事相求。”师父不理我,翻了个身,背对着我继续打盹。
我咬咬牙继续说:“初入师门,媚儿答应过师父,仅在谷中守灵三年,如今丧期已过,本该陪伴师父云游四海,但媚儿愚笨,师父殚精竭虑教导媚儿两年,媚儿如今仍旧武功低微,无力自保,故媚儿想继续留在山中修行,若师父受不了这山中清苦,仅留媚儿一人在此即可。”
师父并未转身,这个调调不对啊,这个时候师父不应该耍赖阻拦,然后威胁警告无果,直接武力碾压,待我奄奄一息的时候,发个慈悲,讨价还价给出个期限吗?怎的如此平静?难道,喝醉了?我试探性的叫了两声师父,他仍未回头,真的喝醉了,乖乖,师父第一次喝醉,竟是这么平静,我还是找张毯子给他盖上,万一着凉了就不好了。
我刚转身,就听到他略显落寞的声音响起:“媚儿,师父回来的时候见你一直跪着,手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师父一直在想,为什么不早点遇到你,保护你,保护你的父母,有我在,他们就不会死了,你也能活的更自在些,哪怕像你师兄一样乖顺无趣,也好过你现在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顿住脚步,师父这么正经的说话还是头一遭,不会是被我吓到了吧,我赶紧安慰:“师父,媚儿略懂医术,伤口已经不疼了,按时换药,连疤痕都不会留下,您不必担心!”
他从树上跳下,一把年纪,竟生出些风姿绰约的意境:“担心!你傻了,你是我桐安的徒弟,受了这么点伤,不过晕了个把时辰,有什么好担心的,今日良辰居出来去了趟茶馆,听了两场戏,讲的不怎么样,还不让饮酒,好在茶点甚合我意,便多待了一会,那咿咿呀呀的话本子也就记了个大概,酒足饭饱,听你在那絮絮叨叨个没完,师父突然想起来那话本子的几段小词,融合一下,权当消遣,你倒好,当了真,简直愚笨”
我握紧拳头,咬牙切齿,枉我还担心他醉酒着凉,枉我伤口未愈,就为他烧菜做饭,枉我还觉得他跳下来的时候英姿飒爽,他竟这般无聊,我可以掐死他吗?可以吗?算了,打不过,会被他掐死,我松开拳头,使劲叹了口气说:“师父真是好兴致!”
他背过双手,傲娇的扬起头:“好说,好说,你刚刚磨磨唧唧的不就是想在这多待几年吗?待就待呗,左右那万千山河,花花世界,师父也逛了几圈,不在乎这几年,待你青出于蓝,至少像刚刚被我气得火冒三丈却硬生生压着不出手,是因为体恤心疼我这个老头子,而不是因为你打不不过的时候,师父就可以安心的逍遥江湖,再收个小徒弟玩玩啦!”
我使劲吸了两口气,不够,又使劲吸了两口,哎呀,岔气了,我捂着肚子,尽量克制的说:“如此,多谢师父!媚儿,定不负所望!”
得到了师父的首肯,我便继续在这山中修行,炼化意识中的那股力量极其不易,我不敢询问师父,怕他发现我的身份,也怕他会与大多数人一般,相信祈灵珠可以颠覆乾坤,师父那样的性情,是否也想一统天下,寻求个什么天命所归?若是,我该怎么办?我不愿深思,这场复仇本就是无终无结的执念,唯愿两相成全。
那日午后,我站在湖边,看着卷起裤脚站在湖里捞鱼的师父,突然问:“师父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连头都不抬,随口答道:“一如现在。”
我皱着眉追问道:“现在?自由自在,游戏人间,位高权重还是桃李天下?”
师父将手中的鱼扔给我,笑的像个孩子:“哪来的桃李天下,师父只有你和你师兄两个徒弟,只要你们两个平安一生,最好也可以,刚刚那两个词,嗯,自由自在,游戏人间,位高权重就不用了,累得慌!师父啊,别无所求。”
看着他继续在湖里嬉戏的场景,偶尔利用各种夸张的姿势,暗戳戳的扬起水花,打在我的身上,我心下泛酸,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涌上心头,猝不及防,难以捉摸。
春风细雨,夏日烈阳、秋露凝霜,冬雪漫天,我在一个又一个四季里悄然成长,脑海中数遍的模拟,抛却这些年他们的精进,仅需五成功力,我便可以结果了他们,意识中的力量已然炼化大半,师父不在的时候,我都会召出祈灵珠,推敲钻研,虽然还不能完全融合,应用自如,却也领略了一些使用法门。在我看来,祈灵珠不过是一块聚光的石头,封氏秘法恰巧增强了他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