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师。”
永定门大街上,高台烈火之下,钦天监监正周云逸,更是干脆的撑着那条断了的腿,跪在了严绍庭面前,出口称师。
随着周云逸的跪拜拜师。
人群中发出一阵躁动。
严绍庭眉头一挑,赶忙上前,将周云逸搀扶起来:“不过是句玩笑话而已,周监正不必当真。”
周云逸却是脸色郑重,摇头道:“君子一诺当千金,亦是达者为师。今日严师能引下天雷,解惑天象万千,正本清源,乃有社稷之功。”
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年前,严绍庭虽然断了自己一条腿,可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如今,更能引动天雷。
无疑是在说,他年前借天不降雪抨击朝堂,乃是糊涂行径。
而面对能引下天雷的严绍庭,周云逸怎么都觉得这位年轻人恐怕还不止于此。
不等严绍庭再行拒绝。
周云逸便已经转身,又朝着即将启程返回西苑的御辇跪拜下去。
“陛下,臣年前狂妄糊涂,朝政之事,牵连以天象而论,乃臣之错,请陛下惩处。”
见到此般情形。
严绍庭却是有些意外。
虽说这周云逸有些愚蠢,被清流利用,但却不妨碍他算得上是个爷们。
人们的视线,看向了御辇。
高拱更是气鼓鼓的将头低下,掩饰自己的脸色。
现在周云逸是跪下请罪了。
但也说明了,他们年前鼓动周云逸去午门抨击朝廷的做法,是愚蠢的,是大错特错的。
这一巴掌,算是结结实实的抽在了他高拱的脸上。
声音还不是一般的大。
“朝堂艰难,百官忧心,何来过错?”
御辇里,嘉靖的声音平静的不带情绪的传出。
接着又有嘉靖语气带着笑意的说道:“往后跟着你先生好生的学吧。”
这便算是认可了周云逸拜严绍庭为师的事实。
从此以后,周云逸在大明朝堂之上,严绍庭便是其座师。
一股滑稽感,忽然在现场滋生而出。
皇帝亲口认可的。
这算不算是将周云逸给弄成严党份子了?
周云逸却是心中松了一口气,叩拜道:“微臣,叩谢陛下。”
而那头,御辇里已经没了声音传出。
吕芳指挥着禁军和东厂番子,调转御辇,往西苑返回。
在场官员们,自然也是要各回衙门。
这天眼看着已经有雨点落下,接下来大抵是要有一场暴雨的。
今日验证了人是可以引下天雷,这事情也就算是了结了。
老严头和徐阶等人,并着严绍庭,则是得了吕芳的提醒,要去玉熙宫一趟。
严绍庭赶忙冲着朱时泰三人示意眼色,让三人跟着一同去西苑。
大街上人群渐渐散去。
而严世蕃亦是被不少人围着。
在他周围的官员们,脸上皆是露着讨好的笑容。
“恭喜小阁老,府上大公子能有如此能力,日后必有一番大作为。”
“小严阁老如今瞧着,足足的严阁老和小阁老的风范,日后必定是我大明朝中流砥柱。”
“我等恭喜小阁老了。”
“大公子如今圣心加身,我等或许能在有生之年见到一门三阁的佳话美谈了。”
“……”
出声的大多数严党成员。
可这些人越是如此恭维,严世蕃心中便像是被喂下一口一口的粪便一样,令其恶心。
可是他又不得不保持脸上带笑,将这些恭维一一收下的态度。
这帮人越是夸,严世蕃便越是不对味。
最后只能是丢下一句改日宴请,借口工部还有要事,草草的逃走。
玉熙宫。
外面,终于是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
天空黑压压的一片,豆大的雨滴连成串的落下,在屋檐上顺着流淌下来,仿若帘子。
宫殿内。
太监们点亮了灯火。
严嵩一如既往被赐座,徐阶等人陪站一旁。
严绍庭倒是神情松弛的站着。
在上方,道长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容,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
终于。
道长停下了脚步,收敛起了所有的笑容,目光深邃的看向严绍庭。
严绍庭看了眼道长,心中知晓缘由,当即颔首低头。
嘉靖已经冷声开口道:“天雷可随时引动否?”
严嵩、徐阶、高拱连带着在场的吕芳,皆是目光看向严绍庭。
这话要是回答不好,或是有所欺瞒,可是欺天的大罪过。
若天雷能随便引动下来,以天雷的威势,皇帝就算在这西苑内,说不定都能将整座西苑给击毁。
严绍庭当即沉声道:“回禀陛下,天雷绝无可能随便引动。唯有如今日这般,周全布置,方有可能引下天雷。”
随着严绍庭的解释,嘉靖脸上的严肃明显的松动了一些。
严嵩亦是开口道:“陛下面前,不可有一丝欺瞒,当真如你所说?”
严绍庭点头道:“回阁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