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先生正统弟子聂豹入京。
这条消息,如同风一样的吹遍整座北京城。
很多人想要一探究竟。
同时也有不少人,想要拜见聂豹,以求能入了王门心学之下。
只是聂豹自城外通惠河码头,被徐阶接上马车后。
便一路直入徐府。
徐家也替聂豹将那些想要登门拜访的人一一拦下。
西苑万寿宫。
京师地界上的消息,总是能在大多数人前面拿到。
内殿道台上。
嘉靖听完黄锦送来的消息,却是站起身,在吕芳迟疑的目光注视下,缓缓走出内殿。
“主子爷?”
吕芳跟在后面,疑惑的呼唤了一声。
但嘉靖却好似充耳不闻。
一路走出内殿,走到前殿。
最后,又跨过殿门。
皇帝出来。
整个万寿宫大殿外的官兵们,立马应对起来。
一队队的兵马,从各处涌了出来。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
眨眼间的功夫,便有不下百余名官兵,出现在大殿外。
嘉靖冷眼看着这些过来的兵士。
大手一挥。
士卒们便如潮水一般的退下,从嘉靖的眼前消失。
倒是一名着京营甲胄战袍的将领,持刀走到皇帝面前五步之外。
“陛下,若要出行,请容末将调遣京营兵马护卫。”
按照如今西苑的戍守规则。
京营抽调到西苑的三千精锐,已经成了戍卫皇帝的最主要兵力。
虽然禁军和厂卫有所异议。
但有当初西苑宫墙之外那一声枪响,禁军和厂卫只能低头认下。
而这三千抽调自京营,入宫戍守皇帝的兵马,在军中也多了一个天子近军的名号。
吕芳这时候也在后面走了过来。
他目光充满疑惑,看着今天有些反常的皇帝。
嘉靖或许是因为少有在外的时间,此刻阳光正烈,眯着双眼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将领。
“你叫什么名字?”
郭玉创立马躬身抱拳:“回禀陛下,末将京营参将,郭玉创!”
嘉靖点点头,转头看了一眼吕芳。
吕芳立马上前,躬身颔首:“主子爷。”
嘉靖说道:“赏他些银子,分给下面人。”
吕芳不知皇帝为何要如此,但还是领命。
郭玉创更是面露激动:“末将代营中弟兄,谢陛下恩赐。”
嘉靖则是笑眯眯道:“赏你们,也不是没有原因。今夜分出一千人,去昌平书院,务必不能让那边出乱子。”
郭玉创也知道昌平书院那边,要有一场大辩论。
他当即领命。
心中倒是有些期待。
自己当初只见过一面的那位严侍读,自从兼管军需事务,倒是没多久就将京营所缺的物资给补齐了。
郭玉创这些日子还想着若是有空,得要当面感谢一番严侍读。
见皇帝吩咐完了。
吕芳上前,冲着郭玉创挥了挥手。
郭玉创禀声告退。
等到周围没了人。
吕芳这才小声说道:“主子爷,可是在担心昌平会出乱子。”
嘉靖却是摇摇头:“吕芳,你说天下读书人到底都在想着什么?”
吕芳闻言赶忙低下头,面露惶恐。
这话他可不敢答。
嘉靖似乎也知道会有何种回应,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他举起双手,搭在额头上。
抬头看向周围。
“这光天化日之下,怎得就总有这般多的蝇营狗苟?”
一声长叹。
嘉靖目光逐渐冷冽。
“吕芳。”
吕芳浑身一颤。
今天的皇帝邪乎的很。
“奴婢在。”
嘉靖冷声道:“传口谕,朕圣体抱恙,三日不朝任何人。”
“奴婢领命。”
……
“陛下圣体有恙?”
徐府。
水榭楼阁之间。
悠悠琴声。
水畔茶台。
徐阶挥手,示意府上管事退下,低声念道着。
在他的面前,隔桌而坐的,正是聂豹。
如今已经年近八旬的聂豹,已是尽显老态。
只是听闻此言,却是眉头一紧。
“陛下圣体有恙,三日不朝外臣,是否有召太医院请脉?”
徐阶抬头看向老师,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他摇头道:“陛下……只问玄修道法,不问太医多年。”
聂豹脸色有了些变化。
只是最终未曾开口。
徐阶则是转口道:“西苑并无其他消息,想来圣体并不大碍,或是近来换季,陛下略感疲倦吧。”
聂豹却是皱眉道:“陛下久居西苑,而朝廷东宫空悬多年,不是好事。伱在内阁,虽为次辅,可还是要多多进言。陛下已非壮年,该早立国本。”
这位已经离开朝堂多年的老臣,士林大儒,王门子弟。
心中到底还是有着一本天下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