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存在于历史上的人丁丝绢一事。
前后经历十余年,中间诸多官绅受到牵连。
看起来。
是不是很严重的一件事情?
但对于严绍庭来说。
或者,又对于和他一样高居庙堂之上,执掌京中各部权力的大人物们而言。
这就是屁大点的事情。
左右不过六千一百四十六两银子的事情。
对于京师中的人们而言,重要吗?要紧吗?
不重要!
不要紧!
但是。
这件事为何会在原本的历史上,会延续前后十余年呢。
不过是大人物们之间的争斗而已。
徽州一府六县的府官、县官们各有利益争斗,出了徽州府还有南京各部司衙门,乃至于北京的各部司衙门之间的争斗。
才是真正的核心点。
甚至于严绍庭可以肯定,就算徽州府现在已经因为人丁丝绢一事死了人,朝廷里也至多不过一句刁民狂暴。
严绍庭目光幽幽,面带笑容:“内阁会同六部各司衙门,年前就已经议定好了考成法所有细则,现在也已经颁行各部司衙门,昭告天下两京一十三省大小官吏知晓。”
徐渭会心一动:“若徽州一府六县,此次生出乱子,六县百姓私斗,则当可以徽州一府六县,作为朝廷整顿吏治的落脚点。”
陆绎看着两人高来高去的模样,有些烦闷的摆摆脑袋,躺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见到徐渭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严绍庭笑着点点头。
徽州府那六千一百四十六两银子的人丁丝绢,很重要吗?
不重要啊。
随便从别处腾挪一些,都能抹平这笔账。
对他而言,重要的是通过徽州府这件事,在今年开始的施行考成法,整顿吏治这件事情上,打开一个突破口。
严绍庭又说道:“海瑞现在应该还在徽州府吧。”
刚躺下的陆绎哼哼着说道:“他这个人,虽在咱还没见过,但也知道就是个属驴的,倔的很!徽州府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不解决完,他这个海笔架能走?
更甭说陛下降旨,要召他入京的事情了,我看都是悬。这个海笔架到时候说不得就是顺势再上一道奏疏,不将事情解决了必不可能入京。”
陆绎觉得海瑞就是个傻子。
天底下,就没有比这个海瑞更傻的傻子了。
若他是海瑞,之前拿到陈情国朝治疏送到京中,得了皇帝的召见后,自己必然是立马马不停蹄的赶到京师。
若是入了皇帝的眼。
以后岂不就是飞黄腾达了。
徐渭则是笑着说道:“侍读其实心中还是担心徽州一府六县百姓的吧。”
被人戳破心思。
严绍庭也不觉得尴尬。
他笑着说道:“只要海瑞在徽州府,即便是乱起来,百姓也不会出现伤亡情况。”
对此,徐渭只是笑了笑。
自己现在之所以会如此心甘情愿,为过去无比痛视的严家做事。
就是因为自己看到了严绍庭的本性。
不论是昌平,还是年前提出的考成法整顿吏治。
侍读心里装着的啊。
都是天下黎庶!
严绍庭眯着眼说道:“那就让徽州府闹起来?”
徐渭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是这笔六千一百四十六两的人丁丝绢税课,总还是要解决的。”
严绍庭呵呵一笑,带着些期待。
“那就看看,到时候会是谁,先提出要解决这笔账了。”
六千一百四十六两银子的人丁丝绢。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最后这件事肯定还是会进到朝廷里来。
按照如今的朝局划分,很难说到底谁会最先跳出来,要将这笔账重新计算,或者是维持现状。
徐渭则是有些好奇:“那依着侍读的意思,这笔六千一百四十六两银子的人丁丝绢税课,该是如何安排?”
自己会如何安排?
严绍庭默默的沉吟了起来。
按照自己的意思,徽州府本来就不生产丝绢,这笔税课就不应该存在。
但朝廷恐怕不可能直接取消这笔账。
就算是自己提了,高拱和高燿这两个人肯定就是第一个不同意。
更不要说现在还有严讷、潘恩等人在盯着。
六县均摊?
那其他五县肯定就会心生不满,然后就是县找到府,府找到省,最后就是南直隶各部打一架,事情就又回到了朝廷这边定夺。
半响之后。
严绍庭这才缓缓开口:“谁说这笔银子,就一定要徽州一府六县来交了?”
说完之后,严绍庭便悠悠躺下,继续晒起了太阳。
日头如此大好。
岂能不小憩一事。
徐渭见状,也只能是将好奇心压下。
反正这样的事情,自家侍读向来都是料定如神,且不管最后到底会如何处置,都会顾及到要给百姓一个好。
想了想。
徐渭也重新躺下。
跟着严绍庭一同晒起了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