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走到一旁的茶桌前,用茶具敲了敲桌案。
“宾客,海御史。”
“不如坐下吃杯茶再说他事?”
有了徐渭的出声。
严绍庭终于是恢复过来,面露笑容,朝着海瑞拱手道:“久闻刚峰先生大名,为官东南有着笔架美名,今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
海瑞此刻也恢复了清醒。
他却是面色板正,拱手弯腰,颔首出声:“下官海瑞,见过严宾客。”
两人都未曾听从徐渭的建议,就坐茶桌前。
徐渭对此也只能默默的翻翻白眼。
严绍庭盯着站在面前,官服被浆洗的褪色起毛,肤色黝黑的海瑞,心中竟然是生出无数的感叹。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大明可以没有海瑞,但明人不能没有海瑞。
而另一句话则是,大明百姓可以没有张居正,但大明朝必须要有张太岳一样。
不等严绍庭再开口说话。
海瑞已经是轻咳一声。
他抬起头挺起胸膛,目光锋利的看向严绍庭:“下官此次奉召入京述职,乃为皇差公事。但今日下官所乘官船尚未及朝阳门码头,便被严宾客所遣仆役截停,便要下官登上马车,前来昌平,不知严宾客可否是奉了皇命,要替陛下见下官而问话?”
昌平别院藏书楼。
气氛徒然一变。
正在泡茶的徐渭,不由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皱眉看向海瑞。
这厮。
果真是和传闻之中一样的倔驴脾气!
完全不讲人情世故!
这一上来双方见面之后,竟然就要拿严绍庭半途拦下他的事情问话。
严绍庭的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
很好。
这才是自己所了解的海刚峰。
他不是不通宵所谓的人情世故,只是他觉得这些都无关紧要。
在他海瑞心中,规矩和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在海瑞的审视下。
严绍庭笑着摇头:“本官并未有皇命,也不曾有口谕要见海御史。”
“那严宾客今日便是僭越!公然破坏朝堂规矩!”
海瑞话锋犀利。
他更是不忘再提:“依律,下官乃是奉旨入京述职,该向本部都察院报道,而后入会同馆,上奏皇上严明下官已然奉旨入京,等待皇上召见。严宾客却途中拦下下官,有违朝堂律令,涉及僭越,下官身为都察院监察御史,这件事稍后自当另起奏疏上奏朝廷,严明此事前后经过缘由。”
徐渭脸色愈发凝重。
而严绍庭却是想笑。
这个海瑞。
当真是有意思!
他要上疏弹劾自己,竟然还提前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了。
严绍庭面带笑容的说道:“海御史恐怕是忘了,本官如今虽然亦是太子宾客,但本官还是户部浙江道清吏司郎中,还是翰林院的学士,詹事府少詹事,昌平治安司司正。”
海瑞面无表情道:“严宾客少年英才,在朝为官,身兼数职,皆为皇恩浩荡。”
严绍庭摇摇头:“不,本官除了身兼数职,还身兼数事。海御史说本官无有皇命便拦下你,但海御史难道忘了,本官还兼办东南增产丝绸行销海外一事乎?”
海瑞一愣。
随后终于是面露笑容。
“是下官记漏了。”
这算是认错?
严绍庭心中嘀咕了一声。
而后开口道:“本官若是没有记错,海御史除了是都察院的监察御史,还是南直隶巡抚衙门通判。既如此,本官以东南丝绸一事召见海通判,也有错?”
海瑞面色板正,心中却是生出笑容。
这倒是和自己所了解的严绍庭没有太多出入。
他也更直接。
当着严绍庭和徐渭的面,拱手低头道:“严宾客无错,是下官错了。”
他本就是奉旨回京述职。
如今严绍庭拿东南丝绸一事说话,他这个南直隶巡抚衙门通判,自然有责任要对严绍庭述职此事。
两人之间的第一次交锋。
也以海瑞主动认错而结束。
但是紧接着。
海瑞便说道:“下官在东南为官,常有听闻,严宾客在朝为官乃是公忠体国,更是有保皇党美名传外。但下官却有一事尚不明晓,不知严宾客能否为下官开释?”
“海御史自当问出,本官知无不言。”
严绍庭显得很是从容。
说话间,他终于是坐在了茶桌前。
而早就泡好茶的徐渭,也终于是倒出了一杯茶。
海瑞却依旧是站在原地,只是挪动脚步转过身,看向严绍庭和徐渭二人。
他朗声开口道:“下官在浙江为官、南直隶为官,走访地方,探听百姓生机,如今我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无处无有剥削压迫,百姓生机日益艰难。
“官府之中贪官污吏横生,朝堂之上党争严峻,衮衮诸公不知报效朝堂,报效皇上,食君之禄却只知蝇营狗苟。
严宾客乃是陛下所赞公忠体国之臣,为何宾客在朝为官,却无有良策谏言,劝说陛下拨乱反正,使我大明朝野朗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