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尔之意欲何为。”
海瑞终于是嘴角微微一扬。
当着老道长和在场的内阁大臣、六部尚书的面。
海瑞竟然是冲着严讷说道:“那下官请严尚书稍安勿躁!”
这话。
几乎就等同于是对着严讷喊上一句。
闭嘴吧您!
严讷顿时满面涨红,目光怒视海瑞,却又无法发作。
在场众人纷纷低头,强忍着笑意。
唯有严绍庭。
噗嗤一声。
随后他却是不打自招的看向严讷,拱手道:“严尚书见谅,下官只是想到了些好笑之事。”
说完之后,他便赶忙回身低下头。然而。
严讷已经是到了怒发冲冠,火冒三丈的地步。
可他却只能强忍着,强忍着,再强忍着。
因为皇帝在这个时候。
再一次发声了。
御座上。
嘉靖眼里带着一缕不易察觉的笑意,开口道:“海瑞,朕亦想知道,你为何要弹劾自己。难道你是在说我大明朝的科道言官们,都不知查证官员之过?”
皇帝这话问的半点毛病都没有。
海瑞是监察御史,是南直隶巡抚衙门的通判。
他干的事情。
朝廷里的人还没有说什么。
反倒是他自己上疏弹劾自己。
这是啥意思?
是说朝廷里的科道言官们都是睁眼瞎?不干正事?
海瑞却是立马拱手弯腰,他先是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皇帝。
而后便缓缓的跪了下来。
“皇上。”
“臣今日之所以弹劾自己,乃是因为微臣并未知法犯法之辈。”
“去岁徽州府因人丁丝绢之事,徒增无数祸事,乃至于险些酿成百姓激变,进而互斗伤亡之事。微臣于那时情非得已,唯恐百姓伤亡方才进了新安卫大营,抢下兵印带领兵马镇压激变之百姓,避免百姓伤亡。”
“但于情于理,微臣都有错在先!”
海瑞脸色不改,浑身正气四溢。
他继续说道:“微臣于此事,虽为权宜之计,却亦枉顾律法。朝廷如今正值整饬吏治之际,当严明律法,而非讲究所谓人情世故。”
此言一出。
嘉靖终于是眉角一跳,他明白了这个海瑞的意思。
他是以身入局啊!
没来由的。
嘉靖心中顿生感动。
看看这个海瑞,多好的臣子。
为了自己这大明朝的吏治,竟然以身入局,也要规劝自己和朝廷要严明律法。
而严绍庭则是松了一口气。
有了海瑞这句话,他这一次就出不了什么事。
老道长就是如此,你越是这般为他考虑,那他就越会保你太平。
老道长虽然坏。
但其实在某些方面来说。
他确确实实是个好领导。
这亦非是所谓洗白,不过是就事论事。
而海瑞在说完前番那段话之后,则是又立马抬头出声。
“大明朝堂之上,不该是讲人情世故的地方。”
“而该是讲礼法规矩的地方!”
“为官之道,合乎精忠报国,可天下文武官员愈十万,几人可得此法?如此朝廷当何以督促官员,整饬吏治?”
“臣以为,唯有我大明明法刑名规章,可以督促上下,以得政通人和,天下归心!”
“凡事皆以我大明律明文记载而行,凡有司官吏当以大明律明文禁令为警醒,勿以恶小而为之,以小恶而滋生大恶大奸!”
此刻。
虽然海瑞是跪着的。
但他却好似是站着的。
他的声音不算太大,在这殿内却显得格外洪亮。
严绍庭亦是心中感叹不已。
这个海刚峰,他这一次是来给朝廷上律法课来了的。
他海瑞是不通人情世故吗?
他只是一直在遵循着各种规章制度去做人办事。
大明律不允许有贪官存在,所以他自己洁身自好清贫如洗,然后他便可以要求其他人也如此。
他是要当大明朝的律政先锋!
嘉靖亦是心中有些动容。
过往。
他只知道东南有这么一号人,因为见上官不跪拜,而得了一个海笔架的名头。
初一开始,他只觉得有意思。
以后在苏松两府的事情上,在徽州府的事情上,他才觉得这是个能用的吏治之臣。
现在。
他则觉得,大明朝该是有这么一号人。
好好的整顿当下混乱不堪的吏治!
严绍庭则是察言观色,看了看海瑞,又偷偷打量了一下老道长。
他只觉得很稀奇。
这个时候的海瑞,还没有发现大明朝当下很多事情,其实都是出在皇帝身上。
又或者是他认为皇帝是愿意改变的。
所以他现在还算作是保守为民派系。
远远没有上升到要拼着一死,上那道名传青史的奏疏。
而皇帝也是同样。
各方对比之下,老道长现在定然是觉得海瑞乃是一心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