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有时常常觉得,时间过得竟是如此之快……”
说着,嘉靖低头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马芳。
“朕还记得,嘉靖二十九年六月……庚戊之变啊!那时候你还只是个千户官,领兵于怀柔遭遇俺答汗,当场斩杀俺答汗的部将,迫使俺答汗暂退。”
殿内。
突然自会同馆中被传召入宫的马芳,静静地跪在地上,原本心中还有些不安和疑惑。
但听到皇帝嘴里说出这些话,心中却不由的生出一丝追忆过往的情绪。
嘉靖则是继续说道:“随后似是两月有余,蒙古人再次来犯,还是你马芳率部迎敌。先是看穿蒙古人乃是利用弱旅引诱我军,随后便反将蒙古人进入我军埋伏,一战大胜。而你却依旧稳如泰山,笃定蒙古人必然会卷土重来,便在野马川布防,再将来犯之敌杀的是丢盔卸甲,扭转胜负。”
御座上,嘉靖一边说着话,一边轻轻的拍着桌案。
他轻叹一声:“算起来,到现在也有十三四年了。”
殿内。
跪在金砖上的马芳,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臣,身负皇恩,却御边不利,还请皇上降旨严惩!”
已经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皇帝还记得如此清楚。
不论是真记得,还是不久前重新翻阅过。
能有这份心思。
对于马芳而言,那都是滔天的圣恩了。
嘉靖却是在御座上缓缓坐起,目光似有似无的打量着跪在面前的马芳。
这位十几年前还只是小小一介千户官的武将,却因为其在军事上的才能,便在短短半年光景中,一路升任宣府游击将军,继而破格提拔为正二品都督佥事,又在同年末加封为正一品左都督。
马芳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
这么多年下来,马芳能一直安稳的镇守边关,同样也是因为自己对他的信任。????不过这份信任,是相信马芳的能力。
有马芳在,边关便无事。
而事实也是如此,自从马芳升任宣府总兵官后,便采用先发制人的策略,带动了整个九边防线都开始转守为攻,虽然有胜有败,但总体来说这些年九边的态势还算是倾向于大明一侧的。
哪怕是在去年,马芳主动率兵出关进攻蒙北,意图重创俺答汗主力,却被俺答汗绕开兵锋,并且转而奇袭宣府,攻破重镇隆庆,马芳也只是被夺了左都督的官职,仍旧担任宣府总兵。
能力十足,但忠心不足。
这是嘉靖对马芳的看法和审视。
所谓忠心,也非是对大明和朝廷的忠心,而是还要有对自己的忠心。
而马芳恰恰就是缺了这一点。
嘉靖轻叹一声:“去岁尔领兵出关,致使寇入,因罪被夺左都督,是朕念及你往昔赫赫战功,命你戴罪立功。而今,又有今次之事生出,你可知此前朝中言官是何等沸腾?”
马芳低着头,皇帝的话不可能作假。
朝廷里言官对自己的抨击,他在来时的路上也已经有所听闻。
虽然不知当时场面,但想来定然是群情激奋。
“臣罪该万死,陛下隆恩,臣却屡屡辜负,累及朝堂言官弹劾,徒增陛下烦恼,乃臣之过也!”
虽然马芳清楚。
如果自己这一次真的罪责难逃,那么就不是传旨召自己回京述职,而该是以犯官身份被押送回京。
同样的。
如果皇帝要严惩自己,那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么多的话,而该是会同内阁一并,直接定下自己的罪名。
不过清楚是一回事。
该有的态度又是另一回事。
嘉靖却是冷哼一声:“言官三言两语,朕何曾会觉得烦了?朕只是想问一问你,可知道错在何处了?”
此话一出,马芳却是愣了一下。
这样的问题,可不在自己的设想之中。
他低着头目光转动,半响后才缓缓开口:“罪臣以带罪之身,仍镇守宣府,本该将边墙打造的固若金汤,叫蒙古人片甲不入。但罪臣辜负皇上期许,今岁朝廷额外拨付三十万两钱粮军需,臣亦未能使得蒙古人皆被阻于长城以外。更是坐视蒙古人潜入京畿之地,惊扰皇城,累及皇上安危,此乃臣之大罪。”
嘉靖却是眼里闪过一丝不满。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回答。
他冷哼一声:“区区三千余众,朕便是亲领大军欲要屠之,却也早已被昌平守军歼之,何来惊扰皇城安危。”
马芳彻底不懂了。
虽然自己知道,那支潜入京畿的蒙古人,是在昌平被那位小严阁老弄出来的民壮队给击败了,但皇帝也不该这么说啊。
难道这不算自己的错?
那自己错在哪里了?
马芳不禁皱眉沉思。
嘉靖亦是眉头夹紧,思来想去,觉得马芳大抵是久在军中,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他只能是轻咳一声,语气略带不满道:“自去岁你因坐寇入而被夺左都督一职后,你可曾想过上奏于朕?可曾因边关之事,而直奏于朕?还是说,你忘了你这个总兵官是有权直奏于朕的?”
一通叱喝后。
嘉靖扭头看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