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就是鬼母菩萨的模样。
苏蝉完全没有想到,杀草在吞噬了那尊鬼母像以后,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盯着这化作刀首的鬼母,苏蝉只觉耳边立刻就有细密的像是雨点,又像是蚂蚁的声响在发生。
但是下一刻,那种异样感,立刻就被杀草上的杀意所吞噬。
杀草压制住了鬼母。
而苏蝉是能驾驭杀草的人。
所以他也不再受那种感觉的困扰。
他继续盯着那个鬼母头看,却发现真的,无论怎么看,都无法看清楚正脸。
哪怕是有着杀草的压制也不行。
仿佛,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在悄悄发生着作用一般。
苏蝉持续注视着杀草。
这把自己朝夕相处的刀,已然发生了新奇的变化。
而那变化,很明显,就是来自于新被它吸收的鬼母像。
这是从来没用过的。
之前,杀草无论是杀人,还是斩妖,吸收的都是难以肉眼可见的力量。
它的变化,也顶多是变的更重,刀身原有的一些东西变得更长,比如说刀镡上的杂草。
第一次,它直接吸收了一件肉眼可见的东西,还在刀身上出现了新的构件。
苏蝉盘膝坐在了庭院之中,将杀草横在膝前,闭上了眼眸,用手握着它,开始尝试和它对话。
是的,对话。
这是一种非常抽象的表达,并不是说真的和它说话,而是,通过某种玄而又玄的意念,去感知杀草之中存在的杀意,波动。
得到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信息。
这是只有真正的刀客,才能做到的事情。
因为,必须要真正的热爱刀,热爱刀道。
将刀作为朋友,作为家人,朝夕相处,日日感悟,才能有这种变化。
苏蝉前世的刀,在正常人眼中,也已经不可思议,简直如同鬼神。
除了苦练之外,也在于,他时常和刀进行对话,获得了超越世界的速度和契合度。
苏蝉从下午一直坐到了黄昏时分。
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他终于获得了一些信息。
他明白了。
杀草今后多了一种能力,来自于那个鬼母头,邪祟。
当一刀斩出的时候,可以在刀上附着邪祟的力量,去攻击敌人的心神。
就像是白天那个鬼母教的附身者做的那样,让整个院子的锦衣卫都中招了。
甚至,哪怕不挥刀,也可以使用这种力量。
只要苏蝉想。
苏蝉已经获得了使用这种能力的资格。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奇招。
但苏蝉应该用的不会太多。
他还是更愿意相信刀本身,刀的锋锐,速度。
外物,始终是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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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苏蝉去上值之后,处理了一些杂务,最终还是让宋虎买了些礼物,准备去看望路有性。
毕竟不管怎么说,路有性还是他现在名义上的上司,真要让人家登门来道谢,不好看。
于是苏蝉叫上了方行烈开路,一行人来到了路有性在大隆福寺附近的家。
路有性身为锦衣卫千户,住的地方自然不差,不仅地段好,宅子也置的奢豪。
整整三进的院子,还配了门子家丁,门口还有石狮子,可以看出路有性当权时,也是头脸人物。
不过现在也是门庭冷落了。
方行烈显然是常来的,所以门子也不敢拦,直接带着就往里走了。
路有性此刻就在院子里晒太阳。
苏蝉一进到他,就知道他已经废了。
外貌上,就跟方行烈说的一样,老,苍老。
明明路有性今年不过四十有六,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个六十多的老头子。
头发泛白,身形佝偻,整张脸满布疲惫之色,眼窝深陷到了极点。
以及他的眼神,无神,落寞,一股前路无望的绝望感。
但总算没有了疯癫的味道。
他听到苏蝉他们来的动静,眼睛里稍微有点神了,强打精神,站起来,朝苏蝉他们打招呼。
“这位想必就是苏阶雨苏大人了吧?”他披着一件厚实的长袍,明明是春末了,还是一副过冬的模样,他看着苏蝉满眼的羡慕,“真是年少有为啊,怪不得能在倭国立下不世功勋,我们这些老人,是该退了。”
苏蝉跟他客套了两句。
自然有下人搬来桌椅,还有茶果点心。
一行人坐下之后,路有性再叹一口气,说:“这次真是要多谢苏大人搭救了,否则老夫这条命,就要扔在里面了。”
他已经自称老夫了。
不得不说,路有性这个人,还是非常懂得进退的。
知道自己以后无论如何也是没指望了,在苏蝉面前,是一点架子都不敢摆,还全程一直在暗示自己已经不行了。
聊了半天,他忽然让方行烈和宋虎,还有其他下人退下,示意要和苏蝉单独聊聊。
苏蝉虽然不知道自己和路有性到底有什么好聊的,还是答应了。
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路有性晒着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