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胤禟吃了饭,胤禩就让他走了,一个人看了一下午的花。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四五月份正是赏花的季节,一眼不看,花就要落了。
他和康熙谈论春天花开时说只争朝夕,但事实上,春天对他而言实在不是个舒服的季节。
春光太短暂,悲观让他的内心在感受到一丝春暖花开的锦簇后,便同时涌上万千美景将逝的苦闷。
他不明白,为什么人间好景难常在?为什么造物主要给他们这样极致的盛放,又让他们这么轻易地死去。
这些花积攒了整整一年的寂寞却只能说个七八天的话便被风碾落,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院中花落了扫,扫了落。小太监挥着扫把打扫,花瓣都被染上了尘土,他无心再看。
换了件衣服后,他随手招来伺候的太监,问道:“去延禧宫通传一声,就说我待会想去看看额娘,看是否方便。”
延禧宫的树郁郁葱葱地招人喜欢,如果每个地方都有一种可以称之为磁场的东西,那么他和延禧宫之间的磁场大概是极相合的。
那里,无论是光线、空气还是人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走到宫门不远处,就见惠妃在院门口张望,看他一到,忙上前迎他。
“我的儿,你受苦了。”
那日的宫宴很大,惠妃也在。她养育了他多年,自是了解他的苦衷,刚一见他便流着泪将他揽到怀里。
胤禩都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簇拥着拉到屋子里坐下。
惠妃性格大方热情,从来都是有一说一、直来直去的个性,恰巧胤禩心思敏感,一句话恨不得琢磨八遍,两个人正好互补。
惠妃欣慰有个贴心的儿子哄她开心,有事也能给她出谋划策;胤禩整天在宫里跟八百个心眼子的人打交道,也只有在惠妃这里能卸下点心防,不用一字一句咂摸对方话里的话。
胤禩扶着她,眼里浮上暖意:“是儿臣不好,让额娘担忧了。”
“你这孩子,几天不见,倒和额娘见外起来了。再过几天怕不是要不认我这个额娘了。”惠妃脸一扭,作出生气的模样。
胤禩连忙赔罪:“是儿臣说错话了,怎么会不认额娘?一天额娘,就是一辈子的额娘,日后我惹出祸端,还要求额娘救我呢。”
惠妃被他逗笑了,“就知道哄我开心。说吧,是有什么事要求我?”
胤禩低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额娘慧眼如炬,还真是有事要麻烦额娘。”
惠妃轻笑,脸上露出自得的表情。
“我想让大哥帮忙在朝中多照顾照顾四哥。”
胤禩开口就是要让胤禔帮忙保全胤禛,惠妃消息灵通,早已听说胤禩在朝堂上指认胤禛的事,略有些诧异地望向他。
胤禩看出她的不解,解释道:“我把四哥当挡箭牌拉到太子对立面上,太子势必要做出反应。四哥如今到底有什么势力我不清楚,总归是不如太子,我们要不推他一把,太子除去他马上恐怕就是我们了。”
“话是没错,你怎么不自己和你大哥说?”惠妃点点头,问道。
“额娘,您还不知道大哥的脾气。他厌恶二哥,连带着也不待见四哥。他就不让我在他身边说一句他们的好话,我告诉他,他才不会帮我,给他解释再多他都觉得是我偏帮四哥。”胤禩撇撇嘴。
“你们兄弟俩啊。好,待会儿我就让人给他传话。不过他现在长大了,主意大,我的话他也不一定听喽。”惠妃点点他的脑袋,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请求,只是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大哥哪里敢不听您的话?咱们这,您说一,谁敢说二。”胤禩安慰道。
“唉,听不听话的都在其次,做父母的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的就好。”惠妃轻轻叹了口气。
胤禩道,“我们在朝廷做事,那就相当于在我们爱新觉罗自己家里做事。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哪里有什么保全不保全的。就是真有什么危险的事,为了您,我们也得三思而后不行啊。”
惠妃掩去担忧,笑了笑:“行,有你这句话额娘就放心。”
两人说了好大一会儿话,胤禩才提出告辞。
天色已晚。走到门口时,夜风沉沉,惠妃像他来时一样站在门口望着他远去。
大阿哥收到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他眉头一挑,“奇怪,昨天在额娘哪里用早膳的时候她未曾提起此事,怎地今个儿又派人来说。”
小太监跪着磕了个头,小心翼翼地回道:“许是因为八爷昨天下午去看了娘娘。”
他眉头一动,知道保护胤禛大概是胤禩的意思,暗自思索。
他以为经过此事老八与老四已经反目成仇了,怎么八弟反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帮老四,这不是明摆着和太子作对吗?虽然和太子作对的事情他很乐意干就是了。
他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正决定先打发了惠妃的人,有时间再问问八弟。
却见府中管家急匆匆地赶来,附在他耳边说道:“爷,宫里的人传信说四阿哥在太子爷宫里晕倒了。”
“什么!”大阿哥一拍桌子,震惊道。
小太监被吓得一个哆嗦,大阿哥挥挥手让他走了,转头问管家,“怎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