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见状,赶忙第四回催促,不多时,店小二满头大汗的提着铜壶上来了,却是欲哭无泪道:“夫人,不是小的躲懒,实在是……实在是烧不过来了,您要的茶全都被隔壁截走了。”
店小二气喘吁吁的朝着隔壁雅间努了努嘴,半晌,压低了声音,凑过委屈巴巴道:“半个时辰内,隔壁上了第五回茶了,简直如牛饮水似的,那位夫人也不知怎么了,竟那样能喝,生生喝了五大壶茶。”
店小二有气无力的说着,顿了顿,忙道:“您稍等,下一壶一准给您送来。”
店小二说完,一溜烟跑了下去。
白桃却气得脑门生烟道:“这店小二糊弄人也不是这样糊弄的,当咱们傻吗,哪有人一口气吃那么多水,还不得撑死人。”
说着,恼火了,立马
要亲自去验证,禀了沈安宁便冲到了隔壁查看,一扭脸便一脸悻悻的回了。
只大惊失色的冲着沈安宁道:“夫人,那店小二不曾扯谎,隔壁那位当真是……当真是个……”
白桃用嘴型说了个“大母牛”。
“一边饮水,一边流汗,真是……触目惊心……”
白桃一脸震惊的说着。
她就没看到过那么爱流汗,那么能喝水的。
沈安宁听了却神色一怔。
这水,是不能这样喝的,喝多了是会喝死人的。
他们隔壁村有人曾喝水喝死过,与人拼水比赛,一口气足足饮了大半桶,当晚就暴毙而亡。
见沈安宁脸色有异,白桃亦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便见沈安宁沉吟了片刻,到底忍不住缓缓起了身,决定就多管这一回闲事。
她到隔壁雅间外敲了敲门,不多时,有侍女前来开门,上下打量了她一遭,有些警惕道:“这位夫人可有何事?”
说话间,沈安宁无意间朝着屋内一扫,便见屋内端坐着一位四十几岁的妇人,身材膀圆,下巴两层,胖乎乎的,跟尊弥勒佛似的,此刻浑身虚汗直流,身前的桌面上摆放了五六个铜壶,皆是空了的。
那妇人穿戴不菲,无论是金银首饰还是身上的绫罗绸缎皆是上乘,可见身份不同凡响,又见这妇人虽生的肥胖,那张脸却并不难看,相反,一脸的富态相。
而只需一眼,沈安宁便瞧了出来,对方并非爱喝水,原是生病了。
“方才听店小二说,这位雅间的夫人饮了不少水,人不能一下子喝太多水,会出问题的,我担心出事,特来瞧一眼。”
沈安宁倒是实话实说,并未藏着掖着。
这话其实有些冒犯了,让侍女面露不悦,正要赶人,却见里头那位夫人竟忽然开了口道:“孩子,多谢你关心。”
说话间,隐隐有些无奈道:“我这是多年的老毛病了。”
声音竟意外的圆润温和。
沈安宁闻言,心下一松,见提点到位了,便要走,然而迟疑片刻,到底忍不住再次提醒道:“其实夫人这是旁的缘故,原是一种病症,名为消渴症!”
沈安宁忽然说着。
她这话一出,屋子里头顷刻间一静。
静了许久许久。
半晌,里头骤然响起了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哦?陆夫人莫非还懂药理?”
这道声音陌生又突然,就那样突如其来的响彻了起来。
沈安宁一怔,这是一道男子的声音。
里头竟还有人?
竟还认得她?
“夫人请进来说话。”
就在沈安宁一脸怔然之际,这时侍女换了一副客气神色,恭恭敬敬的朝着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安宁犹豫许久,见屋内那妇人朝着她笑了笑,迟疑片刻,到底缓缓踏了进去。
一抬眼,才见侧桌的坐席上侧卧着一紫袍男子,对方头戴紫金冠,姿态闲散慵懒,通身华贵逼人,这人略有些眼熟,顷刻间,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沈安宁缓过了神来,这人不正是不久前在祈年殿有过远远一面之缘的……宁王殿下么?
沈安宁一愣,立马将头低了下去,恭恭敬敬道:“臣妇……臣妇见过宁王殿下。”
宁王饶有趣味的盯着她,看了许久,这才悠然笑道:“夫人不必多礼,夫人请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