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姜家观礼的女客诸多,大多与季淑然交好,但也有少数与其不对付的夫人。
比如叶珍珍的昔日好友柳夫人。
柳夫人心直口快,讨论得最起劲儿,明里暗里都在嘲讽季淑然的失礼。
“姜三娘子的及笄礼都快开始了,做娘的还没到场,真是稀奇啊,应酬女眷的不是府里的主母,反而是二房三房的妯娌,你们说怪不怪,也不知其间有何缘故。”
有附和不满的,也有默不作声者。
姜若瑶在侍女的簇拥下出来时,耳朵里没少钻进这些风言风语,心底老大不舒坦。
她今日特意打扮一番,敷面描眉,点了胭脂,饰以珍珠妆,玉色宽袖绸衣搭配杏黄流光裙。
披着乌黑长发,以便待会簪发,佩戴着一对金镶玉红宝石耳铛,行动间摇曳生姿,荡漾着明媚耀眼的珠光,格外的娇艳。
姜若瑶能够感觉到,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她的身上,稍减几分烦躁,略显自得。
她立于最中央的及笄台,刚想清嗓说几句话,忽然感觉到人群里有一阵躁动,众人的视线莫名其妙地褪去,转而看向另一边。
穿花拂柳、缓缓而来的两个年轻娘子携手出现,不动声色地立于不太显眼的位置。
柳夫人无心观看季淑然的女儿大放光彩,视线微偏,正巧捕捉到了薛芳菲,以及她身边貌美倾城的娘子,不由倒吸一口气。
不知是谁家的小娘子,面孔极陌生,鲜花般的赏心悦目,漂亮得令她不知用何种词汇描绘,对比盛装的姜若瑶,美得太出尘。
“这才是真正的美人啊!”
柳夫人满眼惊艳,脱口而出。
女客们循着她的声音看去,不觉眼前一亮,暗自惊奇,姜家何时有这么美貌的小娘子,这些年也不见季淑然带出来走动啊。
相较于姜若瑶的明艳,薛芳菲的长相是清丽的寡淡,漂亮是漂亮,打扮也不俗,但绝对不会令人看花了眼。
但她身旁的窈窕娘子太过出挑,犹如一颗盛世明珠,耀眼夺目,令人无法忽视。
迎着满院人灼热的视线,琳琅落落大方地予以庆贺,嗓音温柔。
“恭喜表妹及笄。”
话罢,琳琅身后跟随的柳儿奉上一份及笄礼,姜若瑶微微咬着唇,表情很僵硬。
薛芳菲看着眉头蹙起的姜若瑶,心中好笑又荒凉,再次为死去的姜梨感到惋惜。
姜若瑶只是被琳琅抢了风头,就这般沉不住气,果然娇养出来的千金小姐,受不得丁点委屈,喜怒形于色,心思太浅显了点。
但姜梨呢,她没什么及笄礼。
姜梨死在青春烂漫的年华里。
代替季淑然主理及笄礼的卢氏,以及负责帮忙的杨氏怔了怔,纷纷看向了姜元柏。
“梨儿,琳琅,你们到了。”
姜元柏上前对她们微笑唤道。
顶着很多不明所以的茫然目光,姜元柏心中有数,从善如流地向宾客介绍:“这是我的女儿姜梨,这是我的外甥女颜琳琅。”
柳夫人闻此言,有心为姜梨撑腰,眉眼眯成一条缝,声音洪亮,不乏几分机锋。
“姜大人真是好福气,女儿和外甥女比鲜花还漂亮…我记得,梨儿应该及笄了吧,真是可惜啊,这孩子都没有一个像样的及笄礼,到底是没娘的孩子,可怜见的哟!”
话说到最后,柳夫人语气莫名伤感,想到好姐妹叶珍珍,暗自唏嘘,当年最令人羡慕的珍珍,红颜薄命,留下的女儿也可怜。
姜元柏脸上强撑着笑脸,一时哑然,就算他不是心有弯弯绕的深宅夫人,但也能听出柳夫人话里有话,这是在埋汰他不疼梨儿,暗自指责淑然不是个称职的好继母。
若瑶有这般盛大的及笄礼,梨儿却没有,这不是典型的厚此薄彼吗?
薛芳菲瞟了一眼姜元柏,适时流露出伤感的神色,引来女客们更深的议论猜测。
姜家的嫡长女竟然连及笄礼都没办,这也太…可见季淑然有多么慢待继女,估计都没去女贞堂探望过,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在巨大的压力下,兼之柳夫人提议,姜元柏只能顺坡下驴,表示今日既是姜若瑶及笄礼,也是姜梨的及笄礼,二人一起簪发。
薛芳菲终于得偿所愿,姜若瑶脸色涨红,气得一个倒仰,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但这一切都不关琳琅的事,她走了流程送了及笄礼,在柳夫人朝姜元柏开腔之际,略施一道忽略咒,悄悄地离开了及笄现场。
琳琅在前,柳儿在后,从前院往后院而去,准备去往晚凤堂,姜老夫人到底上了年纪,这些日子睡不好,这儿疼,那么不适。
琳琅打算给姜老夫人做个安神枕,经过抄手游廊,前头有一处花园,精致小巧,花朵开得灿烂,颇有灵性地冲她盈盈招手。
她吩咐柳儿去花园采点花瓣。
柳儿前脚刚走,隐约有脚步声向她靠近,琳琅微微侧头。
“颜娘子好。”
但见一名衣着宝蓝色绫罗长衫,腰悬玉佩,玉簪绾发的男子走近,对琳琅作了揖。
他的长相周正,衣饰不凡,端的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却不自觉流露出一股油腻刻意的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