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惜亭声音不大,骂人的词汇量也很匮乏,教训谢序宁只像发了场牢骚。
原本按照双方不对盘的气场,不管是否出于关心,从那句“信不信我撞死你”说出口后,他们高低都得干上一架,这事儿才能算完。
方惜亭胸口微微起伏,好不容易才从担心谢序宁的情绪中缓过劲儿来。
等待半晌没见他还嘴,那时便已察觉有些反常。
尤其现下停车场内空无一人,前往潘强住所检测的技术小组早已驱车驶离,谢序宁又没车。
男人忍气吞声瞥来一眼,又背身过去接起电话:“什么,取消订单?”
方惜亭听他压低声线,心想这臭狗,该不会故意当着他的面,在这儿打滴滴吧。
支队内部能够调动的警车数量有限,刚刚出动一批警员,于恒也挤上去,大概率是占用掉所有余座名额,才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谢序宁被人拒单,挂断通话后,委委屈屈偷瞧方惜亭一眼。
他拉不下面子,又迅速转身朝外:“知道了,我自己去坐公交车。”
他自己去坐公交车?他还……他还自己去坐公交车?
方惜亭闭眼咬牙,是真的想骂:“……”
停车场里信号不好,正常人都不会跑到负一楼来接打电话,这倒是其次。
问题是谁打滴滴,会特地跑到公安局的停车场来打?那滴滴车最多停在门口路边,难道警卫室还能让他把车开进来不成?
谢序宁这个混蛋、戏精,坐公交就是故意说给他听呢!
看见有车也不知道避让,聚集所有车灯向他看齐,行走在空旷停车场内的背影,既无助,又落寞,倒像是谁亏待他了似得。
方惜亭属实看不过眼,心头暗骂,一脚油门刹过去,车身拦在谢序宁眼前。
他缓缓按下副驾车窗,脸拉得老长,眼也不斜地喊:“上车。”
谢序宁大功告成,只扭捏半秒,显得为难。
知道再摆谱做戏就会功亏一篑,于是迅速拉开车门跳上车去。
方惜亭没动过他副驾驶的位置,这一点让谢序宁心里暗自得意。
但是那空下来的摆台处,没了他的帅照,让人觉得有些别扭。
那天和方惜亭赌气,拿走照片的事,还是自己太冲动了,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机会……
谢序宁懊恼不已,开始反思,待方惜亭驱车驶离,通过十九个红绿灯路口,就快到达潘强住址所在地时。
男人还没想到究竟要怎么开口,才能在不丢脸面的前提下,求着他把微信再重新加回来。
这不是双方第一次互删,之前最长的冷战是高中时期。
某次摸底考试结束后,方惜亭正在和一道数学大题搏斗,结果考了年纪第一的谢序宁拍着蓝球过来,张嘴就嘲讽:“这也不会?”
随后热心输出答案,还非要在他的草稿纸上演算,气得方惜亭直接一键删除拉黑。
虽然过后相处,关系也有缓解,但微信却是大二时,两人共同研究专业课题。
为了方便沟通交流,方惜亭才又“不情不愿”地点了添加好友。
手机被自己紧攥一路,到达搜查点后,谢序宁也没好意思厚着脸皮先开这个口。
方惜亭更没记着这事儿,他把车停到路边停车位,果断开门下车,投入工作,谢序宁也紧随其后。
潘强租住所在地的楼下,已经被警戒线围绕地严严实实,周围不少围观看热闹的群众。
还有身着浅蓝色防护服的技术人员来回进出,工作任务十分繁重。
隔壁扫黄打非组等在门外,逐一接收那些跟着潘强做生意的年轻女性。
见谢序宁来,对方组长喜笑颜开地拍拍他肩,又竖起大拇指:“行啊老谢,这个月我们组的指标完成度,你居功至伟。”
谢序宁白他一眼:“手拿开。”
方惜亭不跟他们胡闹寒暄,径直钻入警戒线内,拿了手套和鞋套便开始参与血迹排查。
谢序宁没凑这个热闹,跟同事闲聊几句后,转身退至身后小卖部的屋檐底下去躲太阳。
那时摸到衣兜里被按瘪了的烟盒,把老板叫出来买了盒烟。
方惜亭躲在二楼卧室的窗户后,正好能瞧见低头点烟,顺便和店老板聊天的谢序宁。
他心里还是觉得奇怪。
恰巧那时于恒搜查过来,方惜亭拦着他:“小于?”
“啊?”于恒抬头,把口罩往下拉了拉:“怎么了副队?”
方惜亭又看一眼,窗外与人谈笑风生的谢序宁道:“今天出警,你怎么没等我一起?”
“啊。”于恒想起那件事,有些抱歉地说:“副队,我本来抱着资料在车边等您呢,但是谢副队下楼之后,组织大家上车出发,统计人数发现还有一个空座,就一直催我过去。”
他摸摸脑袋:“我那时也是慌了,害怕耽误大家的办案进度,才稀里糊涂地跟着他们走。”
虽然事后给方惜亭发了短信报备,但对方也是下车之后才有看到。
这也就是说……谢序宁那混蛋故意制造独处机会,又想给他设套呢?
而自己刚刚在车上,居然还琢磨着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