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贵见秋丫娘紧张的盯着自己,好像在等待最后的判决,扬起头答非所问地坦然道:“不是我。”
秋丫娘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低声啜泣起来,她毫不怀疑长贵的话,她确实想知道真相,但这也是其中之一。
她最不希望那个人是长贵,否则就是她低估了人性的恶,心底仅存的一丝美好也被扼杀了。
长贵接着说道:“开始一两年我一直弄不懂你为啥见了我跟仇人一样,后来我似乎明白了,你把我当成了……”
秋丫娘抹了一把泪水,疑惑的问道:“可是,听你这么说,你分明……”
长贵迎着她的目光,“对,我了解个大概。”
秋丫娘再次震惊了:“徐长贵,你?”她已经无暇再用心措辞叫‘长贵哥’了。
“是,我早就揣测到你遭遇了什么。”
一向擅长管理情绪的秋丫娘突然爆发了,喊道:
“你说你知道!你都知道!可你为什么不痛快地告诉我?如果不是你,请拿出证据,你不知道的是——你一直在用钝刀子杀人。”秋丫娘杏眼圆睁,说到最后,甚至咬牙切齿了。
长贵赶紧安抚道:“秀兰,你听我说,为啥非要折磨自己,这样平静地过下去,不是很好吗?”
“平静?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过得平静?不要拦着我,我今天就想弄个明白,不然我到死都不甘心。”秋丫娘第一次如此蛮横。
“那我告诉你不是我的证据,我是A型血。”
“所以呢?这能证明什么?你敢说秋生跟你不一样?”秋丫娘脱口而出。
既然长贵都知道了,她不想再藏藏掖掖,什么‘话说出来就收不回去了’,统统见鬼去吧!只有长贵他们这种坐办公室搞人事的、才会有这样一副不咸不淡的腔调。
长贵张大嘴巴,秋丫娘的孤注一掷让他还不太适应,他哑声说道:“看来你早就想好了。”
秋丫娘低吼道:“我想了多少年了,我想了几千遍、几万遍。”
此时悲伤的情绪瞬间向她席卷而来,她已经泪流满面,因为不敢放声痛哭,努力隐忍中使她的肩膀耸动的厉害。
长贵不再言语,任由她发泄一会儿。
稍稍平复了一下,秋丫娘哀求长贵:“你告诉我,哪怕是你,我也请你说出来,我实在受够了,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
她只想用这些话将长贵一军,因为她已经觉察到了,长贵分明知道很多,可他却跟自己挤牙膏。
长贵慌忙说道:“验血就可以证明秋生不是我的。”
秋丫娘抽泣着反问道:“就是说,也可以证明谁是秋生的父亲?”
长贵点点头,肯定地回答:“当然,不过要先确定人选。”
“其实,我心里早已把你排除了,不过那也许是我的错觉,总想确定一下。”
“秀兰,你的直觉是对的。”炮灰长贵再次肯定道。
秋丫娘迫切地看向他祈求道:“长贵哥,你知道秋生的父亲是谁,对,你肯定知道。”
长贵用平和的语气回道:“我不清楚在你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秋生的父亲不是凤梧,也肯定秋生不是你自愿跟别人生的。”
“我……那个天杀的。”秋丫娘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秀兰,还记得你家门口的两包红糖吗?”
“怎么?这你也知道?”
“咋会不知道?那是我放的,就连几月几日、当时天气如何,到现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秋丫娘更懵了:“长贵哥,我脑子现在已经不够用了。”
长贵说道:“我上下班从你家路过,总能听见你日夜咳嗽。本来红糖是凭票给家里买的,突然觉得你更需要,那时候也买不到啥好东西。
凤梧不在家,男女有别,怕招来是非,想想就偷偷放到你家门外了。”
“我一直觉得送东西的人不怀好意。”秋丫娘说着,又回想起了当年的画面。
长贵继续说道:“那时候你恐慌、敏感,时刻警惕,如惊弓之鸟。这么多年,你一直不往外说,可见你根本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想压在心底。如果秋生的父亲是我,承认了又如何?就算你恨我,也不可能把我怎么样。”
秋丫娘皱着眉头看向长贵,不解地问道:“可是,你送红糖跟秋生的身世……有关吗?”
没等长贵回答,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怒声追问道:“那个人是谁?看来你早就知道。”
这时听到有人‘当当’敲门,长贵走过去把门打开,见下属手里拿着文件要请示工作,吩咐道:“我正在接待一位上访的,不要让人打扰,有事明天再说。”
长贵打发走下属,把门关上,重新回到椅子前,还没等坐稳,秋丫娘就在对面的办公桌上、探着身子迫不及待地央求:“长贵哥,能不能快点告诉我?”
长贵用一只手心不在焉地归纳着桌子上的报刊杂志,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秀兰,咋跟你说呢?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为啥?你是惧怕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