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毕。
陈渊抬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阮蔚的面部表情。
却发现——
面前少女的面上竟然没有丝毫惊讶。
察觉到了陈渊打量的目光,阮蔚微微一笑。
她将嗓音压低,这是她最惯常用的变音方法,问道:
“怎么了,殿下。”
一声殿下。
惊得陈渊瞬间瞠目。
他甚至忍不住向后退去了些,一脸不可思议的说:“真的是你?!”
刚才阮蔚的声调语气,声色转折。
都和陈渊在族中密室之中找到的留影石上记录的前任祭司的音色断句一模一样!
原本陈渊并不确信阮蔚与妖族曾经的祭司是否有关联。
因为预言,他也只是想诈一诈阮蔚。
但此时,陈渊不得不信。
陈渊愣了愣,“敢问阁下年芳几——”
“永远十八。”
阮蔚微笑着打断了他。
她满脸都是再问年龄就嫩死你的狠厉。
陈渊,“……”
如果阮蔚真是前任祭司的话,那她少说也有一两百岁了。
啧啧啧。
那阮蔚还在十方大比上装嫩欺骗年轻纯情小男生?还一骗就是三个起步?!
恐怖的女人!
陈渊带着阮蔚进入了妖界。在越过那层屏障时,阮蔚只觉得十分干燥。
火红色屏障之后,并不是传说中绿林繁茂的妖族森林,而是一片苍夷的赤色土地,日升三竿,在妖界之中,太阳的存在感简直快要盖过一切。
妖界水汽稀少,满地赤红。
陈渊随手收了飞舟,将缩小版的飞舟当作帽子扣在了秦罗头上。
他现在已经收起了自己的惊讶,他试图再一次确认:
“你真是祭司?”
阮蔚但笑不语,端的是一方高人气质。
她当然不确定啦。
可人最忌讳兵动前泄气。
不管是与不是,这妖族祭司,她做定了!
阮蔚天性多疑,早在秘境之中便能察觉出许多不对,而后更是在出秘境之后便得到了陈渊的邀请,这让阮蔚想的也愈发多了。
聪明人擅长抽丝剥茧。
阮蔚是从来都不肯做被蒙住头脸的呆子的。
当阮蔚意识到从前的自己似乎就是妖族的祭司之后,妖界便已经在阮蔚的必去之处之中了。
于是她看着不情不愿,实则顺水推舟的答应了陈渊的邀请,接着顺理成章的来到了先天妖族的领地。
打着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还是花大价钱来请自己去,就是一个字,爽!
陈渊心下更是狐疑。
但他忍不住唏嘘,怪不得当初在小镇时他用天眼看阮蔚,看到的满是大道气息。
能够知天命通晓预言的人,没有一个能摆脱天道的监视。
妖族祭司。
这四个字在妖族之中,几乎是每一个能止小儿夜啼的恐怖故事的开头。
陈渊小时候也被亲爹吓唬过。
但他一直都是一个富有抗争辩证精神的小孩。
他爹说祭司一顿要吃五十个妖族小孩。
小陈渊说不可能,妖族生育困难,全妖界的小孩加起来都只够祭司吃一个月。
他爹说祭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小陈渊又说那祭司怎么算不到自己啥时候死。
他爹还说不听话的小妖就会被祭司拿去剖开肚子放血祭天。
小陈渊那时候已经认字了,他指着族史上记录着的祭司死亡的过程问他爹,祭司也是不听话的小妖吗。
回回吓唬回回顶。
惹的妖皇看见自己这个小儿子就烦,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妖皇转头又去吓唬自己的大儿子了。
大儿子让妖皇吓破了胆儿。
他从小就立志不生纯血妖族小孩,或许祭司不爱吃混血呢!
然后……然后他就有了秦罗呀。
“祭司觉得,变化大吗。”
陈渊察觉到了阮蔚四处打量的目光,他故作轻松地问。
这样的问话是具有引导性的。
阮蔚笑了笑,“和过去差不多。”
陈渊的表情一僵。
阮蔚:想诈她?没门!
她不久前才回顾过这一段经历呢,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妖界一直如此。
惨白的天和赤红的地。
阮蔚切身体会做祭司时就知道了,妖界的环境并不好,也十分不适合水灵根生活。
她想知道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来这儿,‘她’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