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爆炸声和漫天的火光,是沈图南保护自己妹妹的决心。沈近真连确定哥哥是否安好和悲伤的机会都没有,就得匆匆启程,和魏若来,牛春苗踏上去苏区的路。
上海地下党的同志按照之前约定好的路线把他们秘密送出上海。在离开上海之后,三个人悬着的心才放下了。
魏若来和牛春苗寻到一处偏僻荒废的农家院落,三人坐了下来,连日的着急赶路,让三人精疲力竭。
牛春苗和魏若来生火做饭,沈近真坐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靠着一处残墙。
此刻巨大的悲伤向沈近真袭来,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摆在眼前,他的哥哥如今生死未卜,而她正在逃亡,无能为力。
泪水夺眶而出。她沉默不语,默默哭泣。而一边的魏若来想到自己的先生,也是悲从心来,眼中泪水凝结,悬而未落之际,抬手抹去。
此刻牛春苗看到沈近真如此难过,便示意魏若来,魏若来看向沈近真,他心如刀绞。
沈近真眼里痛色像一把刀深深扎在魏若来的心上。可他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但他知道不能什么都不说,开口道:“沈小姐,先生不会有事的,他会没事的。”
牛春苗闻言,忙连声安慰沈近真。“近真姐,之前廖四哥也受过同样的伤,但人没事,只伤了眼睛。”
沈近真看着同行的两个人,沉默无言。
随后,魏若来谈到了他们去找老徐。沈近真说她知道,老徐已经牺牲了,她还没有汇报组织。
魏若来见状,并未多言。沈近真抬头望天,纵使道阻且长,但繁星满天。黑暗总会过去的,而老徐也会在天上看着和他们一起等待革命成功的那一天。
第二天,三人结伴而行,一路向江西瑞金走去。
到了江西境内,山里的雾气便多了起来,魏若来看向此刻衣衫褴褛的沈近真,心狠狠地疼起来。
曾经璀璨如明珠的沈家大小姐,如今和他一起颠沛在去江西的路上。由于是出逃,他们多走山路,江西的山也多,也不可能乘车,只能徒步。一路上风吹雨打,让三个人蓬头垢面,惨不忍睹。
白天赶路,为了照顾他和牛春苗的情绪,沈近真时刻展现她作为名门淑女的教养,平静随和,没有任何情绪的外露。
但每当夜深人静,不止一次,魏若来看见沈近真独自一人默默流泪。先生现在生死未卜,徐诺牺牲,她被迫转移,这桩桩件件都在撕扯着她的内心,让她夜不能寐。
沈近真经常在睡梦中惊醒,醒来喃喃自语:“哥,对不起,徐老爹,对不起,是我不够努力,是我没能护好你们。”
魏若来都知道,他总是体贴的装睡,因为他知道沈近真必须有一个发泄情绪的出口,否则人会崩溃的。
可他和牛春苗目前显然不是她可以倾诉的对象,每次想到这一点,魏若来很难过,沈近真和自己历经生死,却不能倾心相托。
毕竟他们生逢乱世,家国为重,牺牲在所难免,沈近真再坚强,她也是人,有七情六欲,有情感依托,怎么可能不知道痛呢?
尤其是当魏若来也经历同样的生离死别,他感同身受。这份痛折磨着神经,凌迟着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