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济安摸着陛下越跳越欢的脉象,忍不住插了句嘴:“江少卿说的,是阿瑀吧,微臣见王爷身上也有,瞧着比你这个做的还精致些。”
好好的拿什么薄纱挡,别以为他不知道藏着猫腻,敢欺负小皇帝,活腻歪了。
淮琅高兴了,眼含赞赏的望了眼李济安,他嘴笨,说不过江束,坐在榻沿上,晃着腿看他吃瘪。
江束斜了李济安一眼:“京中疫症蔓延,李太医身为医者,一点忙都未曾帮上,不觉心中有愧吗?”
“陛下圣体安康,乃是万民之福,微臣在宫中尽自身职责,不觉有愧。”李济安收了脉枕,没再接话回怼。
维护陛下是一回事,当着陛下的面欺负他的人是另一回事。
真惹急了,他哪头都讨不到好。
淮琅整理了衣袖,问李济安:“我身子怎样了,可好些了?”
齐齐投注在他身上的两道视线,让李济安不用思量,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他拧眉肃然道:
“陛下圣体亏损严重,还需克制些,再养段时日为好,陛下修养期间,最好保持心情愉悦,不要动气动怒,如此才能尽快恢复。”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不住的往江束那边瞟,暗示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江束拿着书坐到软榻上,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说:“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去哪?”淮琅起身下榻,“我跟你一起。”
江束垂指贴着药碗:“不等药凉,我便回来,你在这歇着。”
他走的潇洒,淮琅蹙眉看着他的背影,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上。
往日凉的飞快的药,今日没完没了的冒着热气,淮琅赌气般瞪着碗。
他看清了所有事,可还是那样需要他,不受掌控的思绪胡乱游荡着,他扯开衣领,低头看了眼胸口的木芙蓉。
这一切都好像让他变了个人,他都认不出自己了。
淮琅沉吟许久,突然一骨碌爬了起来,连鞋子也不穿,只着净袜走到顶箱柜前翻找。
没多一会儿,淮琅就找到了刺青的银针。
江束进殿的时候,身后跟着两名侍卫,他带人将淮琅之前想敲的灵璧石搬了回来。
他握着小木棒走到软榻边:“要不要敲石头玩儿。”
淮琅没理他,将殿中近侍挥退,拿出桌案地下藏着的木盘。
其中放着银针和砚台,他拿起墨块,飞快的磨了满满一砚台。
江束捏着小木棍敲灵璧石,声音果然如淮琅所说清脆悦耳,等桌案边没了动静。
他坐到榻上,又探了探药碗温度:“先把药喝了,你想纹什么?”
“纹我的名字。”淮琅一口闷了药,连口都不漱,就来解他腰带,“我要你去哪都有我陪着。”
江束唇边露出一个略显冷淡,却又真挚无比的笑容:“这倒是个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
淮琅指尖抚着细腻的肌肤,最后停在锁骨下方,靠近心口的位置:“你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不让人看到就好了。”江束用小木棒轻轻敲了敲他的头,侧耳听声,说,“你脑袋敲起来,比石头还好听,空灵。”
淮琅取针沾墨,望着眼前犹如白山茶的肤色,半天也刺不下去。
纤细修长的一双手,抖得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江束轻轻叹了口气,说:“我当时可没犹豫。”
“你是个疯子,谁能跟你比!”
淮琅凤眸中盛满了游移不定:“这么好的一副皮相,被墨污了,也太可惜了……”
江束说:“那墨,是你的名字。”
他说的这样轻飘飘,幽缓语调中,似乎带着一丝蛊惑,眼神都透着撩拨的意味。
可他面上又如此清冷,极致的反差感让淮琅不由自主地沉迷其中。
他爱死这调调了。
*
淮珏雷厉风行地将苗如林下狱看押,即使最后查到刘清昼的身上,也丝毫未曾因老师刘寅而心慈手软。
一个是四品大员,一个是边疆守将,竟然通敌卖国,引发晋州疫灾,致使无数百姓家破人亡。
清查风暴席卷整个朝堂,连礼部尚书沈南安都因驭下不严受到惩处。
礼部侍郎苗如林是最终审定的主犯,这一罪名将与他沾亲带故的人牵连了个遍,其中却不包括苗麦麦一家。
如此近的关系,却未曾被株连,还多亏是苗麦麦的爹能屈能伸,他干脆利落的将自己一家从苗家族谱中摘了出来。
自己做了上门女婿,倒插门将自己挂在了岳家的族谱上。
比起脸面,还是小命最重要。
淮珏暗中提示后,利索地将金团子赶出都城,他从未以权谋私,这事做的畏畏缩缩,他觉得自己以后腰背都挺不直了。
决不能让人知晓他们私下有来往。
过了段日子,京中彻底开禁,城中街头巷尾比过年还要热闹,辟瘟避疫的法子层出不穷。
大人吞赤小豆,小孩鼻尖抹锅底灰。
淮珏坐在马车上,外间不时响起的鞭炮声勾起了他的兴趣,只要一想到百姓安乐无忧,他的疲倦就一扫而空。
他见离定王府已经不远,便叫停车驾,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