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宴微微沉思片刻,忽而宽和的一笑,“素闻阿衍十分孝敬母亲,想来朕也有多年未见贤妃娘娘了,于理于情朕也当去看看贤妃,不如朕与阿衍一同前去吧。”
商衍微怔,随即道,“是。”
“陛下,不是回宫彻查青城一案吗?”,流光掀帐出来。
“放心,皇叔已经着手在查了。不会耽搁太久的。”
商宴说着,看不清眼底神色,踱马过来的商玄闻言,心头一凛,摄政王竟也插手了这件事?
一个小小的舞女牵扯出这么多的事,他得尽快回宫问萧太妃想想办法,不然说不准那些权贵会记恨他做出什么事来……如此想着,商玄脱口道,“车马队阵容庞大,停滞在此也不是办法。不如让众人先行回宫吧?”
“如此也好。”
商宴点点头,复又安抚了流光两句,便转身和商衍踏上林间的石子路,溯雪和一干侍卫立即跟了上去。
流光看着商宴明黄的身影渐行渐远,略微垂下眸子。
那庵堂看起来不远,走进去才发现竟是在山林的深处,依山傍水,倒是个避世的好地方……商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商衍已温声道,“陛下,到了。”
商宴抬头,树木掩映下,点点细碎的阳光撒在红墙青瓦上,古朴的牌匾上刻着‘念慈庵’三个字,行云流水,别有一番意境。
踏入庵堂,里面竟似比外面更为清静,看的出来庵里的人很少,但都井然有序,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香火味。
商宴在商衍的带领下穿过一条条廊院,其间有女尼匆匆经过,都停下来双手合十行礼。
出乎她意料的是贤妃的住处竟是在偏院,但采光很好,屋子不大,布置的十分干净典雅。
几个年轻的女尼随侍在侧,最上首坐着的妇人身着素色的衣裙,浑身不饰金玉,一头浓密的乌发挽着松软的发髻,斜斜簪着两支翡翠珠钗。倒显得比宫内的萧太妃年轻不少。
这是贤妃无疑了。
“母亲。”,商衍躬身请安。
贤妃慈爱的笑看着他,“我儿又来了,快起来吧。”
“贤妃娘娘。”
商宴亦行了半礼,于君王而言,这已是十分的恩典和敬重了。
然而贤妃只是柔柔的笑道,“陛下太客气了,请坐吧。”
复又转头吩咐身侧的女尼,“给陛下看茶。”
商宴从容的在上首的客席坐下,注意到案台上有盘棋局。“贤妃娘娘在这青灯下好生自在。”
贤妃拨动着缠在左手腕上的佛珠,笑道,“陛下日理万机当然会有此番感叹。”
“殊不知娘娘也好围棋。”
“闲来无事罢了。”
“那儿臣以后常来看望母亲,陪母亲下几盘棋如何?”,商衍含笑道。
贤妃笑望着他,似是责怪,“一个亲王总是往尼姑庵跑,像什么样子?”
几个年轻的女尼都掩唇轻笑,商衍一时语塞,却是下意识的看了溯雪一眼。
溯雪垂着头,不知有无察觉。
三人又寒暄了一阵。
贤妃率先开口,“陛下此行,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商宴抿了口清茶,却不说话。
贤妃了然的一笑,“衍儿,你们先下去。”
“是,母亲。”
众人都退下,溯雪稍作犹疑,也跟着退了出去。
一时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人,贤妃倒不急着开口了。
商宴放下茶盏,“不瞒娘娘,朕此行的确有事相求。”
“但说无妨。”
贤妃转动着佛珠,神色平静。
商宴眼角含笑,“先帝在时,素闻娘娘与葛大人交好。”
果然,贤妃手上的动作一顿。
何止是交好,当时甚至有传言说贤妃在入宫前就与葛多纠缠不清,父皇也有所耳闻,却一直没有处置贤妃。由此可见,贤妃当时的美貌与手段。
“朕登基这么多年来,葛大人一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阿衍能在陈家和萧氏的气焰下存活至今……本身的与世无争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葛大人也出了不少力吧?”
贤妃叹了口气,“的确,我出宫前曾拜托葛多,不论如何都要替我护住衍儿。这些年,难为他了……”
商宴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这局棋看似旗鼓相当,凶险异常,却也不是无法可解。“葛大人是两朝元老,他和他组织的势力一直是陈家和萧氏极力拉拢的对象……也是,朕需要的力量。”
贤妃淡然一笑,“葛多怎样选择,我无法干涉。”
看着贤妃落下白子,商宴步步紧逼。
“贤妃娘娘是聪明人,如今朝中即将变天,半个朝廷都将成为皇叔的人。那时葛大人若还是一成不变,必将成为萧氏和陈家的眼中钉……葛大人一倒,他身后的党羽必将片甲不留……那时,朕若是袖手旁观,阿衍别说在朝中立足,恐怕连性命都堪忧……”
贤妃直直望向她,“衍儿是你的弟弟!你竟连活路都不给他留吗!”
“弱肉强食,这是生存的定律。”
也是那个人教给她的法则,纵使她并不会真的对商衍做什么,但她只有紧紧抓住贤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