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龙撵内昏昏欲睡的商宴突然自梦中惊醒,流光睡的正熟,发间的五彩玛瑙闪动着微光。
快到宫门口了吧?商宴掀开帘帐,借着微亮的天光看见了高耸的钟楼。
隐隐能听见宫门口的厮杀声,周围的禁军都戒备的拔出了刀剑。
商宴放下帘帐,微微一笑。
大商的帝王,岂是真的软弱可欺?
这场腥风血雨,看来是避无可避了……
离宫门越近,杀伐声越大,血腥味越浓。
流光悠悠转醒,眼神却十分平静,“真是聒噪。”。
商宴估摸了下时辰,离上朝还有一个半时辰,但看样子,那些贪墨之徒是等不及了。
商宴心底冷笑,皇叔已连夜将搜集的罪证赃物送进了宫里,往日里贵不可言的权臣重官都成了砧板上的鱼肉,难怪会狗急跳墙。
掀帐出去立于撵外。
高高的宫墙上,目之所及的地方全是弓箭手,有胆小怕事的官员带了罪证前来认罪,却被一箭射死在宫门口。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陈家的人,只有陈家才会比她更着急要了这些人的命……封住他们的口,陈家才能置身事外。
更有几波势力欲强闯入宫销毁罪证,与宫门口的守卫杀成一片,其间少不了鱼目混珠的杀手,趁机刺杀青城案中的核心官员。
杀伐四起,一片混乱。
商宴冷眼看着,握紧的拳头却在微微颤抖,纳兰榭笑着踱马过来,桃花眼挑出美艳的弧度,“陛下,他们迎接您回宫的仪式挺特别啊……”
“你闭嘴!”
商宴狠狠了瞪他一眼。
马匹驻足,随行禁军将龙撵团团护住,禁军头领高声喝道,“陛下回宫,还不快住手!”
杀红了眼的人哪停得住,几支羽箭应声而来,溯雪拔剑行云流水般的一挥,羽箭纷纷被斩断落地。
几个吓破了胆的官员哀嚎着扑向龙撵,却被高度警惕的禁军挥剑斩杀,血污遍地。
纳兰榭随手抽出身侧禁军腰间的短剑,足尖在马背上一踏,旋身而起,商宴只见一道白光闪过,远处高墙上的一名弓箭手已捂着脖子痛苦的倒了下去。
“还不住手!”
纳兰榭冷冷呵道。
忽而宫门大开,数列身着黑甲的将士持剑而出,杀气腾腾,瞬间斩杀了大片贼人。
宫墙上的弓箭手也被悉数控制。
小福子从宫门内小跑着赶出来,拂尘一扫,高声道,“摄政王有令——诛杀逆贼,恭迎陛下回宫!”
黑甲的将士纷纷跪地,声若洪钟,“恭迎陛下回宫!”
皇叔……
商宴微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那天夜里她以半个朝廷为代价与楚依安作交易,表面看似平静,其实整个身子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身为帝王,她不是不知道这是多么鲁莽且大胆的决定,但她别无选择,她不能放弃青城的百姓。
而与其让陈家和萧氏培养自己的势力,还不如把重塑后的朝廷都交给皇叔……
那天楚依安盯着她看了很久,而后轻轻吐出了个‘好’字,她以为她会欣喜,会松了口气,可是没有。
那一刻席卷她的,只是无尽的难过与迷茫而已。
她明明是相信他的,不是吗?
龙撵安然无虞的入了宫,停在重明殿后,小福子殷勤的扶着商宴下了撵,口里碎碎念着,“陛下,你可回来了,听说猎场发生了意外,还有刺客夜袭,小福子都担心死了,不过还好你没事……”
看商宴神思恍惚,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小福子轻声唤道,“陛下?”
宫门口的钟声回荡开来,商宴方回过神,“要上朝了?”
小福子面露忧色,“陛下车马劳顿,要不先休息一下?”
商宴望向和明殿的方向,眼神渐明,再耽搁一会儿,陈家恐怕就清理干净了。
“不用了,朕换身朝服就去。”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朝堂上已然吵的不可开交,御阶下整齐的排放着几个红漆木箱。
商宴冷冷的扫了一眼殿中七零八落的官员,想必缺席的官员不是横尸在宫门外,便是被暗杀在了府邸中……
既可怜又可恨。
商宴微有些怅惘,这就是她要替哥哥守护的大商王朝吗?父皇在时,大商的朝堂风清气正,权贵官僚安分守己,不过几年光阴,为什么会腐败成这样?
电光火石间,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想要抓住却已无迹可寻。
“念吧。”
商宴略显疲惫的扶额。
殿中的带刀侍卫领命上前,一个个木箱被依次打开,众臣皆倒吸了口凉气。
箱子里整整齐齐堆满了密折,账本,画押的口供,状书……
几个心怀侥幸的老臣当场晕死过去。
陈国公倒退两步,惊怒的望向位于左首高位的楚依安,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搜集到这么多罪证,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在很早以前就掌握了这些……那是何其可怕的力量……
楚依安却只是负着手,神色淡漠,狡诈如陈国公也难以窥出他心中所想。
内侍上前翻开密折一一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