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疏忽了……这么想着,商宴关切的开了口。
“阿璉,身子好些了吗?”
“身子好多了,多谢皇兄关心。”
商璉今日着了一身流苏织花的雪色软袍,简单的发髻上只零星簪了几朵珠花,浅浅含笑的模样干净纯粹的仿若一株兰花。
看着她单薄的身形,商宴眉头微微一皱,似是责怪道,“怎么穿的这么少?万一再受了寒怎么办?”
商宴一边说道着一边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轻柔的围在她肩上,又细心的替她把领结系上,满意的端详着,“好了。”
商璉楞楞的看着她的动作,似有些惊诧,不过转瞬竟红了眼眶。
商宴心里一软,点点她的额头道,“傻丫头,多大了还哭鼻子。”
“哪有……”
商璉小脸微红,随即又想起什么,转身接过侍女手里的青瓷小坛道,“皇兄前日酒醉的厉害,阿璉特意做了桃花露给皇兄解解酒。”
”可是昨日又发生了七皇子的事……皇兄事务缠身,所以阿璉今日才送来……”
“无妨。”
商宴爽快的接过商璉怀里的青瓷小坛,“这桃花露,还是阿璉做的最好吃了。”
“今日阳光正好,为兄陪你走走。走!”
商宴心情大好的说着牵过她的手,商璉微微一愣,还是乖巧的跟在商宴身后。
宫廊曲曲折折,亭台楼阁被阳光打出斑驳的光影,微风夹杂着花草的香气穿廊而过,商宴负着手走在前面,撇下方才的沉闷心情,连带着跟小福子的话也多了起来。
商璉默默的跟在身后,听着主仆二人的搭话,嘴角一直带着恬淡的笑容。
忽然商宴脚步一顿,声音里都带着笑意道,“阿璉,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吗?”
商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斗折蛇行的溪潭边,一架缠绕着花藤的秋千在风中轻轻晃荡,只是似乎是年代久远,上面的朱红已有些褪色。
见商璉疑惑的细眉微蹙,商宴笑道,“那时你才五六岁吧,个子那么小连秋千都爬不上去,在那儿哭鼻子,还是我把你抱上去的记得吗?”
闻言,商璉一愣,望向她的神情有些奇怪,嘴唇动了动却是道,“阿璉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那时你还小……”
商宴兀自说着,完全没注意到商璉神色的异常,继续向前走去。
商璉却是垂下眼睑,泉水般干净的眸子里笼罩上一层迷雾。
她记得……那时母妃还在,却并不受宠,到处受人脸色,母女两人活的谨小慎微,因为母亲的告诫,她也很少和其它的公主皇子接触……但她还是清楚的记得,当初抱她上秋千的……明明是,宴清皇姐。
商宴回过头,却见商璉还傻傻的愣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得无奈的招招手道,“阿璉,快跟上来啊。”
“哦……来了。”
看着商宴眼里通澈的笑意,商璉定了定神,提起群摆快步跟了上去。
或许……是皇兄记错了吧?
转过几条宫廊,已渐渐靠近御花园,大片大片的翠绿色映入眼帘,不少名贵的花种已是开的正旺,鲜妍欲滴,穷尽荼靡。
商宴深吸口气,花香醉人,倒让她有些不适应,轻轻揉了揉鼻尖,却听假山另一端传来女子怒气冲冲的声音,似乎是在训斥女婢。
“……是一天到晚太闲了吗?找不到活儿做?躲到这里来偷懒嚼舌根!”
听这嚣张跋扈的语气,除了商乐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商宴冷哼一声,商乐向来自视颇高,竟也会来管宫婢偷懒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公主,公主!我们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不敢?呵,你们有什么不敢的?此等大事也是你们这种贱婢可以多嘴多舌的吗!”
“公主,怎么处置?”
“哼,”
商乐冷笑,“这么爱嚼舌根就把她舌头给我拔了,省的我再听见心烦。”
“是。”
拔剑出鞘的声音。
“公主!公主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啊!”
“公主……”
“皇兄……”
商璉听的脸色煞白,商宴漠然的转过身,道,“无需理会。”
正要迈步离开,却听商乐更加阴阳怪气的声音道,“质子大案也是你们可以乱嚼的?那耶律齐本来就畏水,自己掉下去溺死的也不一定!你们在这里胡乱猜测些什么……”
商乐还在骂个不停,商宴脑子却是轰的一声嗡鸣,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转身大踏步向商乐走去。
许是她的脸色太过可怕,小福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唤了声“陛下!”,也随即匆匆跟了上去。
转过假山,另一侧的景象完全收入眼底。
铺满碎石的地上战战兢兢的跪了几个宫人,一个宫婢被两个侍卫死死压着肩膀跪倒在地,脸上身上都带着血痕,商乐一身华服,满脸愠怒之色,指尖还握着软鞭。
见到来人,正要行刑的侍卫吓的扔掉匕首直接跪倒于地,那宫婢想必是被吓的狠了,竟是趁侍卫疏忽猛的扑向商宴,抱住她的袍角哭号,“陛下!救救奴婢吧!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