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安没有回答。
殿内外皆是一片寂静,只听得断断续续的虫鸣声。
商宴目光定定的凝在楚依安所在的方向,隔着梨花木的殿门,她似乎能看见楚依安缓缓垂下凤眸的模样,清冷孤傲,宛若人。
商宴心里忽然有些酸涩,从一开始,她的恐惧也不过是担心皇叔会失望罢了……
许久,在商宴以为他会推门而入时,楚依安却是淡淡的开了口,“没什么。”
“既然累了,那就早些休息吧。”
完,楚依安再没有停留,面色平静的转身离去。
听见楚依安衣袂滑过夜风的声音,商宴一直紧握在胸前的手终于缓缓垂下,心底不知是庆幸,还是难过。
一回头,纳兰榭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只余案上的茶水还飘散着热气。
“陛下,您这是去哪儿了啊?怎么把王都给惊动了”
福子从地上起身,总算是松了口气。
“没什么,只是去奉安城里走了一遭……”
商宴着,有些疲惫的坐在软塌上,福子细致的上前替她脱下斗篷。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商宴眉头一皱,担忧的开口道,“福子,溯雪呢?怎么还没回来”
福子收捡披风的动作一顿,有些为难的开口道,“陛下,摄政王刚到别宫,就把溯雪姑娘唤走了……”
商宴一惊,经过上次狩猎一事,可见皇叔对溯雪要求是很严苛的,绝不允许一丝一毫的失职疏忽,她此次偷溜出去,溯雪一定会被皇叔惩罚的。
“不行,我不能害了溯雪,我要去救她……”
“陛下!”
福子跪倒在地,哭着抱住她的腿。
“陛下,您现在去了也于事无补啊!王既然没有挑明,那这事也就这么过了……您要这么一去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王,您偷偷溜下了山吗?”
商宴略微迟疑,福子继续道,“这样一来只会让王更加生气,不定还会牵连到纳兰公子,溯雪姑娘受罚也会更严重的……不如明一早再去吧……”
“可是……”
“陛下,明日您还要去昆水池洗浊,王不会太难为溯雪姑娘的……”
话到此处,商宴眉头紧皱,终是轻轻点零头。
次日一早,商宴起身利落的穿戴好,早膳也没来得及用便匆匆向殿外走去。
朱红色的殿门一开,阳光便携裹着空中飞舞的细尘涌了进来。
商宴不适的眯了眯眼,殿门外背对着她站了一人,那人逆着阳光,身形挺拔,叫人看不真牵
“皇叔……”
商宴欣喜的跨出殿门,楚珀安闻声转过身来,如玉的脸庞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陛下醒了”
商宴脚步一顿,脸上的笑意慢慢沉淀下来。
“原来是淮阴王,这么一大早来有什么事吗?”
楚珀安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大祭司已经在准备洗浊的相关事宜,王特命我过来护送陛下前去昆水池……”
“皇叔呢?”
“王还有要事处理,暂时不能过来了。”
商宴神色一怔,皇叔果然是生气了吗?连见都不愿意见她一面
商宴心下低落,却突然反应过来她此行的目的。
“溯雪呢?”
“溯雪么……”
楚珀安挑眉一笑,刻意拉长了语调。
“溯雪怎么了”
商宴心头一跳,情不自禁的逼近一步。
“……当然是好好的在这里了……”
楚珀安微微侧身,溯雪低垂着头自他身后走上前来。
她穿着干净的窄袖长衫,面容素净,眉目冷清,简简单单用一根素簪挽起的长发整理的一丝不苟。
“溯雪!”
商宴急忙迎上去,关切的拉过溯雪恭敬叠放在腹部的双手。
“……你没事儿吧?”
溯雪身子几不可察的一颤,垂下的眼睑在轻轻抖动,商宴敏锐的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的松开了抓住溯雪臂的手。
溯雪面色不变,只是嘴唇隐隐泛白,她默默后退一步,淡然的回答道,“多谢陛下关心,奴婢没事。”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商宴稍显愤怒的目光射向一旁笑意散漫的楚珀安。
溯雪隐忍过人,受了再重的伤也是绝口不提,更不会在人前显露出丝毫的软弱。
而今她只是轻轻握住溯雪的手臂,她就疼的发抖……那该是有多么痛苦
触及商宴质问的眼神,楚珀安唇角微勾,笑容是一贯的慵懒邪魅。
他磁性的嗓音里带着笑意,听在众人耳里却是一片冰凉。
“陛下,暗卫的命从来不是属于她们自己的,而是掌握在主子的手里。暗卫死了不过是折了把刀,而主子若有不测……所有的暗卫都要陪葬。”
“陛下既然心疼自己身边的人,就更不应该任性妄为……因为你所犯的错,都会加倍施加在暗卫身上。”
“这一次只是稍加惩戒,若再有下一次……我不能保证她还活着。”
楚珀安脸上依旧挂着魅惑人心的笑容,只是那妖异的紫眸里却全是冰凉的冷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