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似乎是玩笑的话语,商琏却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入骨的冷意,她抬头看着方才还和她有有笑的皇兄,眼里带了一丝迷茫。
见商琏细眉微皱的看着她,商宴笑着点零她额头,“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商琏怔了怔,答道,“好。”
商宴已大踏步走在前面,外面的阳光微有些刺眼,跨过殿门时,她清瘦的背影逆了阳光,商琏忍不住抬起右手挡在眼前。
透过莹白的指缝间,她仿佛看见那个背影穿透了记忆和时光,和某个熟悉的身影重叠起来。
那架熟悉的缠满花藤的秋千旁,穿了太子服的商宴轻巧的把她抱上秋千。
“谢谢太子哥哥。”
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商宴哈哈大笑着戳了戳她额头,“笨丫头,我才不是你太子哥哥呢!”
她愣愣的摸着额头,却听远处的乳母庞氏无奈的呼唤着。
“公主!你怎么又偷穿太子殿下的衣服了,一会儿皇后娘娘知道了又该罚你了……”
“嘘!千万不要告诉我母后啊……”
商宴调皮的冲她眨了眨眼,转身拖着不合身的太子服跑开了。
往事模糊的闪过脑海,商琏茫然的放下右手,看着商宴大步离开的背影,脸色微有些发白。
“公主?”
身后侍女声的催促着,商琏反应过来,略微垂下纤细的眼睑,快步跟了上去。
……
世家大族的女子及笄,本应在家族的家庙中进行,但因为萧鱼儿是萧太妃的亲侄女,又即将被册封为郡主,所以这排场自是不一样。
东殿的花苑里,前来观礼的戒宾们三五成群的谈话叙旧,见一袭明黄的商宴出现在礼席上,无不惊讶的躬身迎接。
“这陛下怎么也来了?”
有人埋着头窃窃私语着。
“这可是萧肃大将军的爱女,又是萧太妃亲自设的宴,陛下怎么也得给几分薄面啊……”
“可不是么,听啊,可是要直接册封萧鱼儿为郡主呢!”
“是吗?”
无视人群中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商宴径直向高台上走去。流光一袭盛装华服,正颇为无聊的坐在主宾席上。相比席间各位女眷的故作矜持,扭捏做态,她倒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皇后的身份,一条腿随意的曲起搭在锦垫上,一只手撑着头,宽大精致的袖口落下,露出大截雪白的皓腕。
不少老臣在下首指指点点的摇头叹息,她却完全不当一回事。反正后宫悍妇的名号已经传出去,她也没必要端出一副母仪下的姿态来。
看到商宴,流光眼睛一亮,兴奋的出声道。
“商……陛下,你怎么也来了?”
注意到商宴微妙的目光,流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干笑着收回了腿,顺带理了理凌乱的裙摆。
商宴颇为头疼的坐下,语重心长的开口道,“流光啊,你是嫌那些老臣力荐废后的折子还不够多吗?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得注意一下一国之后的仪态啊……”
“臣妾这不也是没想到……”
没想到你会来嘛……
流光适时的截了话,却是撒着娇道,“这不是顶着这么重的凤冠难受吗……”
“那你可以在头上少簪一些金钗。”
商宴抿了口茶,淡淡的打断她的话。
见心思被拆穿,流光心虚的笑了笑,晃着满头的金钗珠玉向商宴献殷勤。
这看在不知就里的人眼里自又是一番柔情蜜意。
陈娇娇暗自咬了咬唇,却是强迫着自己别过头去。
原本在子身边的人应该是她,宠冠六宫的人也应该是她,却偏偏被这个刁蛮的乡野村妇夺了去!还要她眼睁睁的看着,放弃这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叫她如何能甘心?
陈娇娇犹自气恼着,几个纨绔子弟却是堆着笑凑上前来。
陈娇娇今日穿了身金丝白纹昙花锦裙,朱唇轻点,广袖招摇,一头墨发如瀑般倾洒在肩头。
虽然神色郁郁,却也掩不住凤眼里的顾盼风华,黛眉间的一层忧色反而更加惹人怜惜。
“陈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如此闷闷不乐?”
“是啊……看陈姐忧心忡忡的,这细眉可都要皱碎我们的心了……”
“不如有什么不顺心的给我们听一听……”
这些出身贵族的酒肉之徒嘴里着轻薄的话语,眼神几近痴迷的盯着她。若她不是陈国公的孙女,这脏手恐怕都要伸到她身上来了!
而高台上那人偏偏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顾着和身边的人耳语。
陈娇娇心里嫉妒的发狂,面上却不露分毫。
看着眼前一副副轻佻的嘴脸,陈娇娇掩下眼底的厌恶之色,不发一言的转身离开。
“啧啧,当真是一等一的美人,连生气都这么好看……”
“所谓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也不过如此了吧……”
身后的赞美声不绝,陈娇娇却一点心思都没有,恍惚之间竟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谁这么不长眼!”
商乐被撞的后退一步,侍女秋儿急忙上前扶住。
陈娇娇心里咯噔一下醒过神来。
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