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白笑得越发恣意,冰雪般锐利的眸子亮得惊人。
“苏白自诩透彻,便不会对这世间的一切事物动情。就算是动了情,若注定是一场无妄虚空,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情意,臣也会立时抽身而退,绝无留恋。”
“抽身而退……好生自在啊……”
商宴轻叹一句,却是看着苏白浅浅笑开。
“苏白,但愿你此生永远能这么自在。”
苏白但笑不语,却是微微作了一揖。
“色已晚,微臣也当告退了。”
“既然旨意已经拟好,还望陛下早下定断。”
完,苏白又行了一礼,方才转身出了勤政殿。
商宴的目光重又回到案上那一旨诏书上,隽秀的眉眼间平添了几分清冷。
她原本想着萧家那两姐妹不过是女儿身,翻不起大风大浪。只要她们不与萧氏为伍,她自不会向她们发难。但如今,萧氏既然狠心抛弃了萧鱼儿,为了护住阿琏,她也只能如此了。
心中微叹,商宴掌间的玉玺缓缓落下,在雪白的宣纸上烙下朱红的篆字。
福子心翼翼的拾起案上的诏书,熟捻的卷作一团。
“陛下,您也别太操心了,只能啊……这都是明月郡主的命。”
“不过,和亲的事总算是过去了,您担忧了这么多的心也该放下了,不如早点休息吧。”
商宴看着案台上堆积如山的奏章折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最近西夏屡屡来犯,边界的军报折子多得像洪水猛兽一样,朕又怎么睡得着呢?”
恐怕皇叔的定水宫也不得安宁吧?这些日子以来,除了上朝她几乎连皇叔的面都见不着,也不知皇叔的伤势如何了……
商宴心里想着,不由微微出了神。
福子把诏书传到领事公公手里,见商宴发愣的样子,不由摇了摇头道,“政事再多陛下也要注意身子啊,自从祭回来陛下就整日整夜的呆在勤政殿里,何必这样难为自己呢?”
商宴没有话,原本瘦削的脸颊在烛火映照下仿佛染上了一层郁色,更加令人心疼。
福子自知多无益,只得默默的退立到一旁。
殊不知,大商皇宫外的深夜里,有人比她们更为难熬……
大将军府。
内苑,朦胧的月色从稀疏的枝叶间映照下来,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仿若是散落了一湖星光。
本就是偏院,平日里鲜少有人迹访问,又因为是夜里,大片葱茏的绿意掩藏在混沌的夜色中,时不时有几声嘶哑的虫鸣声传出。
萧鱼儿一手置于胸前,缓缓握紧了掌心,她宽大的裙摆在杂草丛间穿梭着,发出窸窣的声响,一片寂静之中,她仿佛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借着提灯里昏暗的烛光,总算是到达了约定之地。
来不及松口气,却见一个黑影自高高的苑墙外翻身而入,动作迅速而干脆,稳稳落在了离她几步开外的草地上。
萧鱼儿一惊,发出一声低呼,手里的提灯在惊慌之中跌落。
那人隐在黑暗之中,身形纹丝不动,虽然看不清面目,但落地的烛光却照亮了他黑色精致的长靴,以及袍角一隅的金色莽纹。
“玄哥哥!”
萧鱼儿惊喜的低呼出声,急切的上前两步,扑进那人怀里。
商玄嘴角微勾,一手搭在她腰间,一手在她背上的乌发上轻抚着,声线温柔。
“我来晚了。”
“不,”
萧鱼儿在他怀里摇了摇头,“能见到玄哥哥鱼儿已经很开心了……”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抬起头来时已是满眼通红,“只怕……以后鱼儿是再也见不到玄哥哥了……”
“怎么会呢?”
商玄动作轻柔的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眼里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萧鱼儿脸颊微红,却是孩子气的鼓起了嘴。
“可是命我和亲的圣旨已经下来了不是吗?我今日还特地进宫去求见了姑母,可是不论我怎么求,怎么闹,甚至是以死相逼……姑母都无动于衷,甚至下令将我软禁在将军府……”
“明明之前姑母那么疼我的不是吗?她一看我流泪就会心软的,可是她今日完全像变了个人一样……”
着,萧鱼儿的眼泪又忍不住夺眶而出,我见犹怜的样子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心疼。
“什么郡主公主的,我才不稀罕呢!”
商玄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鱼儿,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吗?”
见萧鱼儿疑惑的目光,商玄收回揽住她的手道,“母后从一开始力保你封为郡主,就是为了这一啊……”
“母后在深宫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识过?恐怕她早就预料到了和亲一事,于是不遗余力的封你为郡主,不过是为了把你当作商乐的替身,在必要时刻牺牲掉你来保全商乐。”
“可是……”
“可是还有一个琏公主是吗?鱼儿,朝堂之上皇帝的态度你还看不明白吗?陛下也是有私心的。琏公主是他的亲妹妹,陛下又向来与萧家有隔阂,母后担心与皇帝争下去不利,便把你当成棋子推出去……”
“难怪……”
萧鱼儿缓缓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