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锦被破风一般迅速的包裹住形容狼狈的萧湘儿,楚依安自榻上起身,望向商宴的眸子里有一瞬的晦暗不明。
“启儿……”
商宴如若未闻,恍若呆滞的怔在原地,只是那眼里的难以置信和悲伤几乎能将人淹没。
楚依安面色一凝,正欲上前,商宴却突然失控的嘶吼出声。
“不要过来!”
她没有掩盖自己原本的声音,嗓音却因为嘶吼的沙哑而几近变调,听起来竟有几分凄凉。
“不要过来……”
商宴后退着,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头,泪水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
楚依安伸出的手一顿,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收了回去。
他的衣袍纹丝不乱,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绝世风华,只一眼便可以折煞世人。
商宴却感觉有什么在一瞬间崩塌了。
他是她的神啊
是她的信仰,是她从到大最为敬仰和儒慕的人……
她从未想过这样不堪的一幕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仿佛是,胸腔被生生剜了个大洞,血淋淋的刮着冷风,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陛下?”
殿外福子等人听到动静,忍不住暗自嘀咕,陛下这是怎么了?
福子试探着唤了一声,刚欲推门而入,却听商宴厉声呵道,“谁都不许进来!”
福子脚步一顿,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众人身子皆是一颤,忙不迭的地俯首跪地。
“都给朕滚!”
在宫里侍奉这么多年,可从没见陛下在定水宫发过火,更别提如茨疾言厉色。
莫非……陛下是和摄政王意见相左吵起来了?
这么一想,众人更是胆颤心惊。
福子哀声叹气,倒是溯雪皱了皱眉,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看着丝绒地毯上四分五裂的青瓷碎片,商宴总算是恢复了些理智。
她清楚那沉甸甸的压在头顶的是什么,以她的身份,根本就没有资格任性胡闹。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
楚依安没有话,商宴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从那一地狼藉上收回目光。
眼不见,心为净。
可是为什么,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地方……还是那么的疼?
之前她正和流光在凤和宫用膳,一个脸生的太监前来禀报,摄政王有要事相商,不疑有它,她便匆匆忙忙的赶来了定水宫。
到最后,他想给她看到的,原来就是这个吗?
又何须如此麻烦?
商宴转过身去,泪珠自眼中滑落。
看着那瘦弱萧条却又顾自倔强的背影,楚依安凤眸微垂,遮住了眼底神色。
“启儿,此事并非……”
“皇叔不必多言,”
商宴快速打断他,她的声音有些低哑,明知他看不见,仍是强笑着抹去脸上的泪水,“是启儿莽撞……”
“唐突了。”
最后三个字仿佛是耗费了她所有的气力,商宴身子一晃,却是毫不犹豫的迈步离开。
她的步伐很快,也很急,没有任何的沉稳可言,仿佛随时会栽倒在地。
殿门一开,伏跪在外的宫人都不由自主地把头埋得更低,没有人敢抬头去窥探殿内的情景。
“陛下?”
商宴没有话,径自向前走着,脸色更是白得可怕。
福子忧心忡忡的跟上去。
“陛下,这是怎么了……”
殿外喧哗的动静逐渐散去,直到殿门关闭,楚依安仍然没有任何动作。
他的身形孤高如松,轻抿的薄唇间尚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色。
他之前明明把药力压制了下去,为什么在收掌的一刻药力会突然反弹暴走?甚至相较于之前更为凶猛强烈,竟是内息全乱……
目光扫过地毯上凌乱破碎的瓷片,楚依安狭长的凤眸微眯,目光变得越发深邃悠远起来。
启儿绝非是如此鲁莽冲动之人,他知道她夸大声势是为了故布疑阵,借此来掩饰殿内发生的一牵
但,她的眼泪和委屈却是真的。
或许……是应该让她自己静一静了。
此刻,床榻之上的萧湘儿也渐渐恢复了知觉,纤长细密的睫毛微颤,萧湘儿缓缓睁开了眼。
“王?”
萧湘儿疑惑的出声,却在下一刻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压抑住刚要出口的惊叫,萧湘儿惊恐万分的拉过锦被裹成一团。
“怎么会……”
萧湘儿的声音里带了颤抖,却是再也不下去。
楚依安背对着她,缓缓闭上了眼,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你中了香毒。”
“那……”
“已经无碍,你可以离开了。”
萧湘儿一怔,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方才她狼狈的样子一定很不堪入目吧?
毕竟是熟读经书,萧湘儿咬了咬唇,迫使自己镇静下来。
“多谢王出手相救,否则,湘儿恐怕也只有以死谢罪了。”
楚依安没有话,负手离开了偏殿。
如同她每一次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外表风轻云淡,又何尝不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