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衍……”
商宴心中一震,看着眼前并肩而立的两人,二人身高相差无几,却都身着战袍,似是一座大山,替她遮挡了塞外所有的风沙险恶。
恍惚中仿佛回到帘初的皇宫中,不论是朝臣的唇枪舌剑,还是刺客的刀光剑影,有皇叔挡在她的身前,岿然不动,为她庇下一片安宁祥和的阴影。
敛下眼底思绪,商宴一时无言,只得沉默着缓缓垂下了眼眸。
一旁的陈恪看准了时机,唇角微挑,随即上前一步道,“叔父,西夏纠结大军压境,边疆战势已是刻不容缓,而有衍亲王和纳兰将军一起戍守尧城,想必是万无一失的。”
帐内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将台上威望素着的大将军,陈疏垂眸盯着图纸,思索片刻,方才抬起头道,“既如此,便由纳兰榭领军前去尧城。”
着,目光扫过一旁身着华蓝宝铠的商衍,沉声道,“衍亲王为辅。”
在战场之上,纵是以军功论名,但商衍既是亲王,君臣有别,岂有君为臣辅的道理
账内众将士面面相觑,见商宴没有开口,亦是不敢多言。
商宴也从方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知道边疆战势紧迫,独自放纳兰榭前去戍守尧城,且不论功过,难免会使东疆寒心。
而有阿衍一同前去就不同了,阿衍亲王之尊,陈疏特提出让阿衍辅助纳兰榭,足以见对纳兰榭的信重,亦是对东疆那位老爷子的交代。
东疆和西疆各掌一方,看似没有交接,实则最是紧要不过,数十万的兵马大权在握,若是被有心人传谣造噩,加以挑拨,稍有动荡,便会祸及奉安。
陈疏少年从军,征战多年,年纪轻轻便统领大权,独掌西疆,此虽细微,却足可见其谋略纵横,目之深远,商宴也不由暗自叹服。
“另,再从我麾下亲军中拨出五千,任纳兰将军调遣。”
此言一出,祝龙和裴虎相视一眼,纳兰榭也有些诧异。
早就听闻陈疏麾下有两万精兵,皆是陈疏亲自磨练操持,身体素质异于常人不,战场上更是勇猛精进,是可以一当百的精锐之师。
陈疏竟愿意将慈精骑交于他手……
“切记,无需强取,戍守即可。”
陈疏沉声着,硬朗的面容上目光如炬,“务必保全尧城。”
“纳兰领命!”
闻言,纳兰榭和商衍皆抱拳领命。
既已商榷,众人也随即领命各自准备去了,裴虎临出帐前,右手掌心重重的拍在纳兰榭肩上,面上满是凝重,纳兰榭略微一笑,点头算是回应。
商衍和祝龙都先后出了营帐,裴虎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也随即跟了出去。
商宴却一直没有动作,不时帐内便只剩下了寥寥数人。
听着帐外匆忙有序的兵甲脚步声,商宴抖了抖身上的披风,却是开口道,“朕同纳兰将军一同前去尧城。”
陈疏卷起边疆图纸的动作一顿,抬起头似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纳兰榭同样有些吃惊,望向她的眸子里似有光彩熠动。
“何故”
陈疏问道。
商宴面色平静,缓缓道,“朕答应过贤妃娘娘,要护衍亲王周全。带着阿衍出征已是有负于贤妃的嘱托,阿衍虽有心护国,但朕又岂能置阿衍于围城不顾。”
陈疏双掌撑于案上,盯着半卷还未裹起的图纸,“尧城虽险,却并不可怕,但陛下可知,一旦城破,大商……便亡了。”
他抬起头看着她,陈疏这么多年征战沙场,伐谋纵横,面上并无过多的表情,只那一双沉稳而坚毅的眼睛,如逼问一般直视着商宴的双眸。
商宴深吸一口气,仍是坚定的回视着他,“朕相信纳兰将军,也相信大将军你。”
“陛下,”
陈疏眉头一皱,纳兰榭想要上前劝阻。
商宴摇了摇头,“朕的御撵仪仗,还有从奉安带来的随军依然跟着大将军的队伍走,朕且便服骑马跟着纳兰将军前去尧城,想来西夏不会有疑。”
“自然大部分军力还是集结在疆界的。”
“四十万大军压境,实属是一场恶战,朕自知身单力薄,在战场上帮不了什么忙,亦不愿让大将军分心,此番西疆存亡,还得看大将军了。”
商宴坚定的着,与陈疏锐利逼饶目光相接。
比起在西疆黄沙里摸爬打滚的将士们,她的身形的确是羸弱许多,但这种毫不畏惧,坚忍而强大的眼神,倒是和他少年时的一位故人似曾相识。
“如此,”
着,陈疏将图纸收入怀中,抱拳道,“末将领命。”
出了营帐,呼啸的风沙迎面而来,商宴抬起披风遮挡,乱舞的黄沙中,隐约可见军门外整顿齐整的军马粮草。
转头吩咐了福子几句,嘱托他去收拾些必须的行装。
纳兰榭掀帐出来,负着手立于她身后,商宴纵是没有回头,也听见了身后那人愉悦揶揄的笑意。
“陛下方才那一席话情真意切,得纳兰都好生感动。”
商宴并不想跟他多言,权当没听到。
纳兰榭也习以为常,只是向前略微俯身,低声道,“陛下对衍亲王……的这番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