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摄政王的脸色,明显都要吃人了,怎么偏偏这陛下就是看不明白呢?
虽然楚依安总是一副傲世轻物,不染一尘的样子,从不让人轻易窥出他的喜怒。但小福子自小入宫,在深宫里耳濡目染数十年,最是会察言观色,尤其是在皇宫里就数摄政王与陛下的相处最多。
对于摄政王的气息和脾性,他心里怎么也摸出了几分,在皇宫里时,摄政王就不喜纳兰榭接近陛下,如今陛下与纳兰榭走得越发近了,摄政王又岂会坐视不理?
小福子无声的叹息着,担忧的看向高座上神色雍和的商宴,只怕陛下越是想要维护纳兰榭,越是会适得其反。
纳兰榭一行是趁着夜色出发的。
商宴已经歇下了,得知后也没来得及更衣,套上鞋袜,匆匆披了一件大氅便赶了过去。
队伍已经出了军门,而纳兰榭似乎是知道她会来,特意留在军门前等候着。
商宴是一路小跑过去的,当看见军门前骑于高头大马上的纳兰榭时,终于松了口气,赶紧加快步伐跑了过去。
“纳兰榭,”
见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发髻松散,龙纹冠也没来得及套,纳兰榭笑意温柔,“陛下怎么跑的这么急不会是睡太死了吧”
商宴扶着马儿的脖颈喘着气,缓和过来后,她抬起头来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朕跑得这么急,还不是为了来给你送行,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是是是,能得陛下趁夜相送,是纳兰的荣幸。”
纳兰榭笑意清朗,似水温柔的目光黏在她身上,便再也移不开。
商宴知道自己此刻衣衫不整有多不雅,不由又紧了紧大氅的领子,仰起头来瞪着他道,“朕想了想,进入西疆以来,一直是你在保护着朕。”
“苦守尧城时你日夜不分的率军御敌,即便是以一人之力抵千军万马,也丝毫不愿意退缩,你豁出性命来救了朕这么多次,朕还是得亲口对你说声谢谢,”
“谢谢你,纳兰榭。”
商宴一字一句的说着,她仰头看着他,神色真诚,仿佛这样就能回应他那晚千分之一的情意。
纳兰榭心头苦涩,却是撑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既然要道谢,陛下可有什么嘉奖吗?”
商宴愣了一下,又道,“你想要什么嘉奖”
或许是一时之间内心情绪的起伏太大,血气涌上胸膛,纳兰榭忍不住低低咳嗽了两声,舌下泛起腥甜。
“你怎么了?”
商宴担忧的蹙起眉头,纳兰榭顿了顿,突然又笑起来道,“陛下不会就这样被唬住了吧?”
见她半信半疑的样子,纳兰榭掉转马头,马背上,他整装待发,笑意晏晏,端的是少年意气风流,“保护陛下,是臣的职责所在,陛下安然无恙,便是对臣最好的嘉奖。”
“不过……”
纳兰榭话锋一转,“不过陛下金口玉言,既然允诺了,那么就等臣哪天想到了,再来问陛下讨要嘉奖。”
说完,也不待她的回话,纳兰榭便策马出了军门,夜里刺骨的晚风吹在脸上,纳兰榭面上的笑意尽散,原本绚烂的桃花眼里也只剩下一片落寞。
看着纳兰榭的身影消失在军门外,商宴终于将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那句话说出了口。
“纳兰榭,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小福子在身后跟着,也只能宽慰道,“陛下,放心吧,纳兰将军骁勇善战,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夜里风凉,陛下穿得这样单薄,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不要再惊动其它的将军了。”
现下夜色正浓,除了守夜的将士和巡逻士兵,军营里一片沉寂,只有火盆里的篝火在静静燃烧着。
这个时辰,皇叔也该睡下了吧?
商宴无声的点了点头,二人复又一前一后朝营帐中走去。
军队行进了两天,终于在正午时分到达了洛水崖。
“这洛水崖已经是毗邻西疆的边界,以悬崖峭壁划分,下面是一条洛水河,河水湍急,深不见底,从西夏一直流经大商边界,没有人知道洛水的源头在哪里。”
日头正烈,裴虎说着,拿起水壶灌了一大口水,脸上汗流如瀑。
纳兰榭环顾了一下四周,用下巴指了指峭壁下的一处阴凉地,示意道,“先让士兵们在此休整片刻吧,今日太阳格外的毒辣,士兵们已经连续赶了两天路,只怕是也受不住。”
“也好,”
裴虎下了马,向副官传达了几句,纳兰榭找了块石头坐下,额角渗出的汗滴沿着如玉般的下颌角滑落。
裴虎把水壶又灌满了水,走到纳兰榭身边坐下,“如今渐渐入了夏,西疆的天气从来都阴晴不定,你别看这几天日头毒辣,可是连半点风都没有。”
“以我裴虎多年的经验,只怕是要到暴雨天气了,你就等着瞧吧。”
纳兰榭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湛蓝的穹顶上只一轮金乌明晃晃的,一丝流云都没有。
“这西疆千里黄沙,午暑夜寒,若不是常年征战,倒也是个好地方。”
纳兰榭说着,忍不住又咳了两声。
裴虎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的道,“纳兰兄弟,不是裴虎我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