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的话一直在她脑中回响,商宴连什么时候走到营中的都不知道。
但她唯一明白的是,纳兰榭被困在了雁云楼里,他有危险。
但是如今大将军已经率大军离开,营地里几乎都是皇叔带来的随行军,要拨出军队去救纳兰榭谈何容易。
正犹豫间,溯雪陪同着商衍从校场另一边缓缓走了过来。
商衍自尧城一战跌下马背摔折了腿后,虽有军医尽心的医治,但毕竟是伤及腿骨,需要长时间的修养恢复。
虽然商衍对外称自己是行动自如,但从他走路的姿势来看还是格外吃力,需要溯雪在身旁不时的扶衬。
二人行至身前,见商宴神色郁结,若有所思的样子,商衍不由关切道,“皇兄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溯雪向来敏锐,见状只是略微挑了挑眉,便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小福子。
自楚依安率铁骑千里奔袭大退敌军后,西夏便退回营地,安分了不少,这些日子,军营里也一直平静无波。
再加上商衍腿脚不便,商宴便干脆放了溯雪在商衍身边照顾。
触及溯雪清冷的目光,小福子颇有些欲哭无泪,只能老老实实的答道,“回衍亲王的话,方才有传令兵前来求援,说纳兰将军被围困在雁云楼中,性命垂危……”
商衍倒是沉静许多,闻言只是敛了敛眉,“那传令兵呢?消息可有证实”
商宴迟疑片刻,看向他道,“那传令兵是拼了性命传回来的消息,想来不会有假。”
“何况西夏狡诈,又与各藩国联盟,纳兰他们已经遭遇了伏击,恐怕如今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闻言,商衍神色也越发凝重起来。
因为腿伤他不能领兵上阵,在听闻裴虎战亡后,已是格外自责,如今更是连纳兰榭也被围困军中。
念及此,商衍不由抱拳,斩钉截铁的道,“既是如此,只怕纳兰将军那边也撑不了多久了,事不宜迟,阿衍愿立即率军前往。”
闻言,溯雪眉头一皱,商宴及时开口打断他道,“不可!”
“此战凶险,你的腿本就伤及筋骨,需要静养,朕又怎么能让你再置身险境”
商宴说着,神情肃穆,先是裴虎,再是纳兰榭,她又怎么能看着阿衍再出事
正午的风沙越来越大,商衍还要再说什么,一直沉默着的溯雪开口解围道,“现下营地里都是王的随军,若要派军支援,恐怕也得要王的授意才行。”
话毕,众人都沉默起来,的确,若要出兵前去救出纳兰榭,恐怕就只有楚依安能做到了。
然而这也正是商宴最担心的,皇叔向来性情寡淡,决断分明。或许在皇叔眼里,纳兰榭不过是一员可以随时取舍的大将,在这个关头,要说服皇叔去搭救纳兰榭,并非易事。
看着军门外的辽阔黄沙,那日夜里,她也是这样看着纳兰榭打马离去,想着,商宴眼神越发坚定,为了救出纳兰榭,她总得要试一试。
楚依安的营帐外并没有军将把守,在进入营帐前,商宴突然停下脚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交到小福子手里,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
小福子瞬间拉长了一张苦瓜脸,像捧着一块烫手山芋样,“陛下,”
刚要推脱几句,但收到商宴的眼神警告,也只能垂头丧气的去了。
屏风后,处理完军务的楚依安正端坐着闭目养神,帐内光线充足,有着淡淡的檀木香味。
塌上,楚依安依旧是一袭黑袍,身姿挺拔奇秀,墨发用素簪固定着,面容精致,眉目沉静,仿佛是一尊沉睡的神塑。
片刻的失神后,商宴反应过来轻唤出声,“皇叔,”
营帐里很安静,以至于她几乎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楚依安没有睁眼,只是缓缓吐出两个字。
“何事。”
强大的压迫感袭来,商宴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攥紧了掌心道,“皇叔,方才有传令兵来报说纳兰榭受困雁云楼,启儿想请皇叔出兵搭救纳兰榭!”
楚依安似是早有预料,他睁开双眸,并未直接回答,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她。
微垂的凤眸下,楚依安琥珀色的瞳孔如空谷寒潭,仿佛能洞穿世间的一切,却叫人望不见底。
终于,他语气淡漠的开了口。
“昨日陈疏的话你也听见了,战场上一切要以大局为重,裴虎如是,纳兰榭也如是。”
楚依安不疾不徐的说着,挺鼻薄唇,似古雕刻画。
“况且你可曾有想过,兵不厌诈,若这是西夏的诡计,这一去无疑是鸟入樊笼,前功尽弃。”
闻言,商宴垂下眼睛,纤长的羽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黛青色,她不是没有想过,但她不愿意放弃。
“可是皇叔,若是我们不去,纳兰榭就真的毫无希望了。”
商宴沉重的说着,她脸上的伤口已经结了层薄薄的痂,衬的她脸色越发白皙憔悴。
“启儿到西疆这么久,一直是纳兰榭在身边保护着朕,困守尧城时,也是纳兰榭拼死守护着尧城,此番他受敌军所困,启儿不能弃他于不顾啊!”
她的语气急促,眼见着楚依安不为所动,情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