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鞋袜,商宴索性将走的疲乏的双足浸入水中,河风带着凉意和山林的气息吹拂在脸上,商宴坐在石块上,在流动的河水中悠闲的晃荡着足尖。
这一带的洛河极为宽阔,几乎看不清对岸的情景,就是在大商境内也罕有如此宽宏渊长的河流。
也难怪河水会将他们二人带的这么远,竟直接脱离了西疆,想必小福子和溯雪他们也很担心她吧。
商宴沉思着,盯着水面的波光良久,却突然发现了什么,忍不住惊喜的叫了起来,“皇叔,你快来看,这河岸边有鱼!”
商宴的叫喊声将楚依安从入定中拉了出来,楚依安扭头看了她一眼,商宴一张清秀的小脸湿漉漉的,乌发贴在脸上,如同发间的昙花一般秀美皎洁。
阳光下,她半是惊喜半是殷切的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神越发清澈,几乎可以倒映出他的影子。
楚依安凤目微垂,不过一瞬间,商宴只见一枚石子穿破流水,溅起的一小朵水花疏忽即逝,方才还在河里游曳嬉水的鱼儿瞬间丧失了活力,静静的沉在浅滩上。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商宴还未从惊讶之中回过神来,楚依安已经转过头去,神色平静的道。
“今日的午饭就是它了。”
商宴沉默……
她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啊!
吃着手里的烤鱼,看着对面翻动着木枝,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楚依安,商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诽腹,难道皇叔一直是个这么没有生活情致的人吗?
不过细细想来,从小到大,她似乎都没见过皇叔对任何事物提起过兴趣,虽然大多数时间皇叔都在勤于政事,不过那日子也太无趣了吧……
心里想着,商量闷闷不乐的狠狠咬了一大口手里的鱼肉。
察觉到她的不快,楚依安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随即漫不经心的问道。
“可是味道有什么不对?”
“额,没有没有,”
商宴连忙摇头,肯定道,“挺好吃的。”
楚依安没接话,他收回目光,薄唇边带了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合你胃口就好,吃完了我们就早点上路,这样或许还能赶在天黑前找到落脚的地方,那今天晚上就可以不用睡山洞了。”
听到可以不用睡山洞,商宴似乎一下就来了力气,她倏地站起身来,顺便抹了抹嘴道,“那好呀,我已经吃饱了,咱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见状,楚依安也随即起身,从容的理了理衣袖,略微颔首道。
“出发吧。”
或许是中午的一顿饱餐,又或许是心里有了不用睡山洞的期盼,下午商宴赶起路来要松快了许多,不多时她甚至可以和楚依安比肩了。
林间虫鸟聒噪,午后的阳光穿透高大叠映的树冠丛,在山间小道上洒下一地细碎斑驳的金色光影,两人并肩而行着,袍角掀起一地的涟漪碎影。
商宴偏头看向身侧高出她一头的楚依安,微风吹在身上暖洋洋的,商宴内心突然觉得无比的安宁。
转过头来,商宴偷笑着抿了抿唇,也学着楚依安的模样将手负在身后。
楚依安一路目不斜视的走着,看似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在意,却把商宴的小举动都收入了眼底。
一路上并没有过多的话语,楚依安却在不知不觉间渐渐放慢了脚步,让商宴跟的没那么吃力。
直至傍晚时分,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二人终于走出了山林。
商宴揉了揉酸软的膝盖,看着不远处氤氲在暮色中此起彼伏的炊烟,忽然觉得这一天的奔波劳累都不复存在了。
“皇叔,你看!”
商宴开心的扯了扯楚依安的衣袍,“我们终于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了。”
相比于商宴的双眼放光,楚依安则要淡定许多。
“在人前不比大商皇城之中,无需再叫我皇叔,以免惹人起疑,招来祸患。”
楚依安答非所问的一句话,让商宴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从小到大,她都是叫楚依安皇叔的呀。
“不叫皇叔,那我该叫什么呢?”
“师父。”
楚依安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随即迈步向前走去。
“师父……”
商宴愣了两秒,普普通通的两个字却似有些晦涩拗口。
虽然名义上她一直称大她八岁的楚依安为皇叔,但自小楚依安便教她文韬武略,骑射走马,与她谈论朝堂权术,天子威仪,可不就是师父么?
“师父……”
商宴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直到楚依安已经走远了,这才急忙跟了上去。
这是一个掩居于山脚下的村落,村子的规模并不大,看起来似乎只有几十户人家。
高低错落的茅草屋零散的聚集在一起,在夜色中透出暖黄的烛火,炊烟袅袅,带着十足的烟火气息。
因为外人的进入,茅屋角落里传来突兀的犬吠声,草棚下的老牛站起身来,发出哞哞的叫声,鸡鸭也扑腾着,一下子把本该陷入寂静夜色的村落又唤醒了。
一盏接一盏烛火亮起,浓厚的乡间气息在商宴眼里却是格外新奇。
“我们好像来的太晚了。”
商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