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你真是不要命了!”
高老的眉头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看向商宴问道,“他可曾服用过忘忧丹?”
商宴微愣,急忙回答道,“几日前曾服用过一次,那时正好毒发。”
高老抬手打断她,取出楚依安头顶上的银针,只见大半根银针都蔓延成了黑色。
“这蛊毒已经在侵蚀你的肺腑了,居然能挺过两次毒发,这等功力和心魄,我也只在当年的北堂恭身上见到过,若非是遭此蛊毒,北堂恭当入神人之境。”
高老摇头叹息着,哪怕北堂恭曾经如此残暴的囚禁他,高老仍然为他感到一丝惋惜。
或许,从心底里,高老是否也在质疑当初师父的决定,一颗忘忧蛊,毁了天纵神武的北堂恭。
“此蛊确是阴邪,单要从内服药只怕是无济于事,可否佐以外疗驱毒。”
楚依安将手搭在膝盖上,微微颔首。
高老眼神里透露出些赞许,忍不住点了点头。
“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阴。”
“被困在地牢的几十年我日夜琢磨,入魔般的想要炼制出解药,却不想,或许从一入手就是错误的。直到这两年,我突然通彻了一些门道——此蛊极其恶毒,本就是外邪入体,单要从内里祛除,定然是徒劳无功,但若是佐以灸穴放血排毒或许会有奇效。”
商宴听着,心里终于燃起了一线希望,眼角不由得有些湿润。
长久以来,楚依安为救她而深受忘忧蛊的折磨,可相较于身体上的痛苦,更难过的是,皇叔那样骄傲自负的人,岂能容忍受她人胁迫和牵制。
要折断楚依安的脊梁,无疑是比摧毁北堂恭更加艰难。
而每次看着蛊毒发作时楚依安痛苦隐忍的模样,商宴的心都要被撕裂了,如果可以,她宁愿这蛊是种在她身上。
克制住激动的心情,商宴略微侧过身去用指尖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再回过头来时脸上带着笑容。
“既然有法可循,烦请高老先生尽快出手相助。”
此时外头天色已经大亮。
看着商宴恳切的神情,高老伸了个困倦的懒腰,舒服的唉呀了一声。
“老头子我身子骨倒还挺得住,只是要麻烦你出去多采些药草回来,我会给你一些已经晒干的药草作参考。还有啊,这热水可不能断,否则毒血回流,后果不堪设想。”
“您放心,”
商宴立刻应下道,“这些都交给我没有问题。”
看着商宴出了门,高老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怪异的微笑,他对着楚依安说道。
“这小丫头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楚依安眼里快速划过一道几不可见的情绪,随即语气毫无波澜道。
“请老先生施针。”
高老一边打开铺满银针的布袋,一边摇头砸叹着,“这男男女女之间的事啊,我老头子是越来越看不懂啰!”
心里挂念着楚依安,商宴动作自然是格外麻利。
她背上药篓,手里拿着药锄和高老给的药草,在山上刨了两三个时辰,双手都磨破了也没吭声。
因为裙装不太方便,商宴便把宽长的袖口都挽起来,露出洁白纤细的小臂,额头出了汗就胡乱用手背抹一把。
从没烧过柴灶的商宴被烟火熏呛得眼泪直流,等她端着一盆热水进入房间时,光洁白皙的脸蛋上已是一块灰一块黑的。
屋内弥漫着热气和浓郁的药草香,楚依安脱下外袍盘坐在半人高的药桶中,高老在他身上和头上不同的穴位都施加了长短不一的银针,许多银针都已经开始发黑。
楚依安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他双目微闭,乌青的睫毛在眼底沉下一片暗影。
药浴没过他洁白的胸膛,裸露出线条紧实的肩胛和锁骨,身上薄薄的水雾柔和了原本狰狞的伤疤,带着使人燥热的蛊惑力。
商宴只看了一眼,脸就仿佛被蒸熟了般涨得通红,她急忙背过身去,怀里的热水洒了她一身。
“哟,小丫头,你害什么臊啊,这么好的机会,还不赶紧过来多看几眼。”
高老不正经的扬手招呼着。
“高老,你在胡说什么呢!”
商宴羞得面红耳赤,又急又恼的跺了跺脚,‘咣当’搁下水盆就跑了出去,临走时却还不忘把房门掩上。
高老笑眯眯的端过热水加入桶中,看着越变越黑的银针,迟疑了一会儿,面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时机差不多了,一会儿我会为你放血驱毒,只是此法毕竟没有前例,拔针之后,蛊毒会疯狂反噬,导致你体内真气逆流,气血暴走。其痛苦程度丝毫不亚于蛊毒暴发,你要时刻保持神志清醒,否则极易像北堂恭一般失控。”
话锋停顿了一下,高老打着哈哈继续说道,“那样的话,我和外头那个小丫头可就都没命咯。”
话说到这儿,楚依安在水雾中睁开双眸,古井不波的眼神幽深又凝重,他抿了抿唇,只沉声道。
“我明白了。”
忙活完一切,商宴捶打着酸胀的胳膊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尽管又累又饿,她却强迫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即使坐在门口,商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