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已到,燕瀛见还未有人来,别说叶绾了,甚至连傅若兰的身影都没有看到,燕瀛觉得自己大约是被耍了。
“桃儿,我们走吧……”
燕瀛话音刚落,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粗犷的嗓音:
“走?走去哪?你不是有话跟我说?”
燕瀛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向来人。
傅清海一步步从阴影中走出,他依旧是白日里的装扮,斧头被他抗在肩膀上,眼神中满是厌恶。
桃儿一见到傅清海就吓得躲到了燕瀛的身后,然后突然想起来自己是要保护小姐的,又颤颤巍巍地往前走了两步,挡在燕瀛身前,结巴道:
“你……你来做什么……离小姐远点!”
傅清海冷笑一声,讥讽道:
“还以为你多有胆量,原来是傅淳那小子搞鬼。”
燕瀛眉头蹙紧,事到如今,他也明白了这是一个局,是傅淳和傅若兰故意把他和傅清海引到一处。
他暗自叹了口气,如今的他竟然会上这么拙劣的当。
也是,生辰贺礼自然是要生辰那日给,谁会提前一天给什么惊喜呢?
燕瀛整理好有些失望的心情,对桃儿道:
“你先回去吧。”
桃儿十分不解燕瀛的吩咐,正急着劝说,就看到燕瀛对自己使了个眼色。
桃儿懵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这是要去找人!
桃儿使劲点头,然后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叶绾所在的院落跑去。
傅清海手握着斧头,在肩膀上一下一下敲着,眼见着桃儿离开,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的目标只有燕瀛而已。
面对傅清海扑面而来的杀气,燕瀛没有惊慌,而是冷静问道:
“舅舅,我猜你是知道事情真相的,我说的可对?”
傅清海闻言,竟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后,他骤然收了笑声,漆黑的眸中冰冷一片:
“你比她聪明,看来是随了那个畜生。”
燕瀛蹙眉,试探地解释道:
“我从未承认那个人是我父亲,也不认为和他有什么相似。”
燕瀛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难听的侮辱。
“你不承认有什么用?你身上流着他的血!”
傅清海似乎情绪有些激动,斧头砰的一声砍在身旁的树干上,斧身没了近半,红色的梅花在空中纷飞,傅清海的眸中也被染上了一缕红。
这力气确实不是闹着玩儿的。
在一旁看戏的叶绾情不自禁地搓了搓手,她果然没看错,傅清海的实力说不定能和此前交手过的甲二有一拼。
燕瀛拂落肩膀上的花瓣,平静道: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你恨的是叶经廷,而不是你的亲姐姐。”
傅清海胳膊肌肉暴起,将没入树干的斧头唰的一下拔了出来。
“你真的很聪明,但有一点你说错了,她不是我姐姐。
“她认识叶经廷的时候,我就跟她说了,那就是个畜生,她不听。
“叶经廷上门求娶的时候,我和她大吵一架,是她口口声声要和我断绝姐弟关系!
“所以,你对我来说,只是那个畜生的杂种!明白了吗?”
燕瀛大概听明白了,傅嘉钰当时被叶经廷骗得团团转,所以才说了气话,但确实伤了傅清海的心,他也当真了。
燕瀛继续和傅清海周旋道:
“但你却相信外祖父当年遭受的事情,不是她的干的。”
傅清海一手捂着脸,呵呵笑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
“她?她从小到大没有说过一句谎话,她连骗人都不会,怎么可能做得出那种事?
“爹去京城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出事了。
“但我没有劝爹,也没有跟着去京城,好笑吧?我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娘去世了,爹又变成这个样子,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当年,我就应该直接把傅嘉钰劈死!也好过她在畜生那里受罪,好过爹娘都被她连累!”
燕瀛沉默地听着,他终于明白了傅清海为什么这样暴躁了,他如今的偏执很大一部分是源于自责,这么多年来他内心估计一直在折磨自己,几近发疯了。
他甚至都没办法将真相告诉家人,害怕傅家人知道真相后飞蛾扑火一般去京城给傅嘉钰讨公道,只能自己默默承受着。
傅嘉钰出事他恐怕是最难过的,他曾经预见过,甚至有机会可以阻止,但他却因为傅嘉钰的气话,因为少年心气,亲手丢掉了阻止悲剧的机会。
恐怕他越年长,回忆起当年的事情时就越痛苦。
“舅舅……”
“不许你这么叫我!”
傅清海握着斧头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看着燕瀛,怒目而视,看起来像是要把全部怒火发泄到燕瀛身上一般。
“这一次,我绝不会让姓叶的得逞!你和那个畜生一样心思狡诈,傅家已经落到今日这个地步了,你们还如此贪得无厌!”
燕瀛嘴角扯了扯,傅清海这话实在是不讲道理了,他自己都说了傅家都这样子了,还有什么好图谋的?
“你还长着和她那么相似的脸,这是老天给我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