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同僚经常来?”
张政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
姜和点了点头,目光看向窗外:“我们是云州郡来的,我还好,是通过科举出身。
但你不一样,你是政事学堂出身,虽然明面上碍于陛下他们不会说,但那些科举出身的打心底里就看不起你。
如今陛下又把京察这个差事交给了你,就更让他们嫉妒了。”
“京察可不是什么好事,都是得罪人的,这他们也嫉妒?”
张政想不明白。
姜和笑了笑,转头看着他。
“你如果认真负责的话,这自然不是什么好差事,可你要是不那么认真负责呢?
这可就是个肥差了,那些考核成绩不过的,差一点的,或者想用些手段的,这些人手里可不缺银子。”
“如果这样做了,这就是玩忽职守!以权谋私!这与卖官鬻爵有什么区别?!”
张政猛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脸上出现了气愤的神情。
“谁在乎?”
姜和笑了笑。
“反正好处他们拿了,至于这些不合格的官员会怎么对待大宋,谁在乎?
反正他们不在乎。
太和,官场上一直有一句话,大家不明说,但是都默契的认可。
千里做官只为财!
大家寒窗苦读数十年,头悬梁锥刺股,咬紧了牙关当上这個官为的是什么?
也许有的人是为了理想,但更多的则是为了实现阶级的跃升!
为了能够高人一等!
为了能够堂而皇之的俯视着芸芸众生,为的是能够享受当平头百姓享受不到的美酒佳肴,杨柳美人。
大宋?呵呵,他们不在乎。
他们在乎的从来都只有自己,而这样的人,在官员中是占大多数的。”
“可当初大部分官员不是跟陛下站在一起了吗?”
张政说的是之前清理佛寺的那一波官员大清理事件。
姜和嗤笑道:“那是因为当时站在陛下身边他们能够得到最大的好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太和,你还看不清吗?”
张政沉默了。
好半响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尚书大人所言,太和铭记在心,下官会注意的。”
“孺子可教也!”
姜和是欣赏张政的,在姜和看来,张政有着宰辅之才,只不过如今的张政虽然在基层历练过许久,可仍旧是个官场新人,很多时候都太过理想化,把周围所有人都认为是跟他一样的理想主义者。
但现实是,如他这样的只是少数。
为了避免他在此吃亏,姜和今天这才特意把他给叫了出来,好好提点一番。
而从现在的效果来看,张政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他也相信,在有了防备的张政面前,那些个阴沟里的老鼠,翻不起浪!
雨一直下到了傍晚才离开,两个人就这样一壶酒,一叠糕点坐了一下午。
见到雨小了些,张政当即便向姜和告辞,冒着雨回了家。
姜和也没有阻拦,自己独自留在酒馆,看着自己看好的这位下属冒着雨离开,嘴角微微上扬。
……
翌日。
吏部衙门。
“张侍郎!早啊!”
“张侍郎早!”
“张侍郎早上好!”
“张侍郎今天怎么那么没精神啊,昨天不会是……哈哈哈……”
一大早,张政刚刚上完朝回衙门,衙门里的同僚们就接二连三的道早。
张政跟以往一样笑着微微点头回应,一切似乎都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刚刚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自己的助手就抱着一大沓的文书走了进来,快步来到桌前,将文书放下后,助手田尔便笑着道:
“大人,这是今天的文书。
您前天下值的时候吩咐文郎中他们将往年京官门的京察档案送来,昨天文郎中他们连休沐都没有就赶忙着给您弄出来了。”
张政闻言点点头,如往常一般吩咐助手去泡茶后就独自一人翻开了文书看了起来。
他看的很仔细,从昨天姜尚书话里的意思,是自己身边出了那群蛀虫的内鬼。
那群蛀虫为什么要收买内鬼?
还不就是为了更改自己的评定。
既然如此,此事他们一定也不是第一次干。
张政倒是要看看历年是个怎么回事?
仔仔细细将文书看了个遍,可让赵政奇怪的是,这文书上的内容却都是真的,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这不对劲!
张政皱眉沉思,百无聊赖的一页页翻看文书。
忽然!
张政的动作停住了。
定定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这张纸。
这纸很普通,就是朝廷文书的专用纸张没错。
无论从材质,还是大小来看都没什么区别。
但是让张政之所以定住的原因则是,这纸的颜色不对!
纸的材质跟其文书里的其他纸没什么区别,但是颜色相比于其他纸却要白的多。
这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