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魂落魄地回到灵香阁,一进门就将房门反锁。
大姐最后那句话反复纠缠着她的心。让她难受得想哭。
她走进暗格,坐到躺着的上琰身边,纤手抚过他英气的面庞,此时因为昏迷,他平时的杀气已经消失殆尽,只留下柔和、寂静与神族特有的悲悯。
她对他的爱恋从没有比这一刻更深,她离他也从没有比这一刻更近。她想亲一下他的脸颊,但她忍住了——她没敢。
她果然还是要救他。不管遭到多少反对、受到多少阻拦!
尔后,她私闯禁苑数百次,其中,受绝缘亲自接待三十余此。听着绝缘一次比一次严苛的斥责,她只是一次比一次坚决、执拗。
她一次次地被咒墙反噬,导致伤势因累积而加重,令一向面不改色的绝缘也感到厌烦,最后扔下一句“无理取闹”后就再未出过面。
第一道咒墙完好如初,而她已血漫尘埃。
毕竟是亲妹妹,绝缘最后还是不忍心看她日复一日地这般自毁修为。
绝缘又心疼又气恼:“你呀!怎么这般执迷不悟?左右你这般不顾性命,若是咒墙前毁了真元,可是十个上琰也换不来的。罢了,我就取一只给你吧,你好自为之!”
“大姐……谢谢大姐!”仙浅上前一把抱住绝缘,热泪盈眶。
她深知她这大姐最是面冷心热的。当初夔族内乱,夔族世子玄瑛遭到追杀,一路逃到雪域见机处,到时身受重创,一身血迹模糊,声泪俱下地乞求狐族庇护。
绝缘虽口口声声说:“他族内乱,不宜插手。”却也披星戴月赶到见机处,不仅亲自为人家行医布药,更留守那里护得人家周全。
也因此故,后来夔族内乱平定,世子玄瑛继位夔王后举族与雪域交好。
不过仙浅一直感到奇怪的是,尽管狐夔两族交好,而夔君又喜邀她们姊妹去他们弗定仙域那边玩乐,而每次又特特点名让大姐过去。可大姐却极少应邀。
她记得大姐去过唯一一次,还是怒气冲冲,披着一身银鳞铠甲,像要打仗去似的,口里还直嚷嚷着丢了什么东西、要去算账什么的。
然而,她回来的时候却换了一套大红绣袍,模样甚为艳冶,只是面上大不欢快。那时她尚年幼,根本想不透发生了什么。
“谢我?你若真想谢我,就尽早将他移出雪域。”绝缘分开粘在自己身上的仙浅,冷声说。
“明白!”仙浅欣喜至极。
之后,就是按绝缘指示的方法利用九叉麟角的过程了。
七七四十九日,炎华诀,焚麟角。
九九八十一日,修残魂,聚真魄。
再尔后,设灵台,求天地,祭灵修……
终于,大功告成。
她本想趁他苏醒之前将他送出千秋殿的,大姐也是这样要求的。可这中间出了点岔子。
前面不是说六界都像疯了般搜索战皇下落嘛。毫无意外,他们自然也找到寒北之地来了,大有掘地三尺之势。千秋殿因此戒严,禁止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擅自离开。
仙浅只有期盼着心爱的人能晚点儿醒来了。
偏偏事与愿违,上琰偏就挑在千秋殿戒严期间醒来了。
她慌啊!她怎么可能不慌?被一个神族知道了千秋殿的所在那还得了!
但她还试图挽救挽救……
“嗯?这是哪里?”战皇醒来后,看看周围,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这其实是仙浅设的障眼法,赌的就是他初醒灵识法力均未恢复。其实他们还在灵香阁中。
“上神,这是在瑶谷中。”她随口编道。
“瑶谷?本尊这是……”
“上神,你这是安然渡过一劫了。”
“怎么会只有我们两个?”他蹙眉,警觉起来。
“这……”她编不下去了。
“唉,”他忽地叹了口气,“你是为了救我吧?”
他看向她的神情有些复杂。
“我……我……”她嗫嚅着,面色羞红。
“这八成是在传说中的千秋殿里吧?”
“这……”
“离我那么远,是怕我恩将仇报么?”
“不,只是……”
“过来。”
仙浅依言走近了些。
他凝视着她,久久地,神情凝重。却忽然低头,苦笑一声,以一种怅惘的语气说:“你知道吗?在应劫之前与应劫之后,我意识模糊的阶段,你一直停留在我脑海中。真是可笑,本尊又不亏欠你什么,怎么会……”
“或许不是因为亏欠呢……”她小声地说。听他这么说,她的心小小地动了一下。
“那你说是为什么?”
“……”
“你很不一样。本尊知道。”
“……”
“之前东域洛河上,荷灯中的愿是你许的吧?”
“嗯……”
“据说荷灯牵线,男女双方有夫妻之份……”
“上神也信这个?”她诧异。
他摇摇头,兀自说:“你知道神和妖在一起的后果吗?”
“天谴……如果违背禁忌产下孽子的话。”
“你知道何为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