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啊,就凭你这条件,在民中找一个最好的就是了,何必恋恋一个丧偶的鳏夫呢?”一个年长些的女子苦口婆心地劝告眼前年轻靓丽的女子。
年轻的女子以手托腮坐着,眼睛望向一侧,沉默着。
年长的女子有些急了,又说:“待你再厉害些,长大了,有自己的钱财权势,收养个养子,八九十岁的年纪养在身边,待到十七八岁的时候,与那少年相爱,何甚美哉!那少年自小长在你身边,心里眼里只你一个,爱得将何其浓烈!”
年轻的女子这才抬起眼睛,用手拨了拨案上瓶中放的丁香花,一枝白的,一枝紫的,说:“我愿坚定于所选之人,他何其美好,因他的灵魂是这世间独此一个。因为我选择爱他,选择用我所能用的爱医治他,我愿做个忠诚的人。”
年长的女子问:“你可还记得初次见到他的场景?”
年轻的女子微笑,说:“当然记得。”
那年她十四岁,一位男性长辈将她带到他面前,说:“麟儿,以后她就是你的妻子了。她是你真真正正的妻子。”
名唤麟的男子转头看了她一眼,又淡然地移开了眼睛,说:“我的妻子已经埋于黄土垄下,我只身独影,惟愿尽好我为臣的本分,这类事情,待我致仕之后再说吧。”
当时她心中一惊,纠结思忖:他一定很爱他曾经的妻子,那我呢?他或者轻看我,因为我来到他的面前。
她就羞愧,凝立在长者身旁,低着头,眼睛望向脚尖前那一寸地面。
她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他时,他穿着一身醽醁色衣衫盘腿坐在一方金棕色矮桌旁,背靠一棵青松。
长者叹了口气,带她离开,走到寂静处,她开始哭闹:“我何以要与一个人成亲呢?他心中有思恋之人,我心中亦有年少所思爱慕之人,我唯想和一相爱之人互相扶持,心里眼里唯念彼此,这样忠诚甜蜜地度过一生啊。”
长者爱怜地看着她,说:“而我祝福你,孩子。我愿尽我所能地帮助你实现你的愿望。”
后来,麟和她有过单独相处的机会,麟在室内抚琴,她在旁边的桌子上制香,虽然安静,却也和睦。
麟说:“十五岁那会儿,我行入门礼,却听到谈论恶事,被吓到了。”
她一听他这么说,眼睛亮了,说:“你十五岁就行入门礼了啊,我二十岁才行入门礼呢!你比我早近五年时间呢,好厉害!”
麟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面无表情、优游自若的样子。
“还有啊,那天我听你问我:为什么男子和女子要分开学。我就很欣赏你,因为我感觉你还是一个很有思辩能力的人。”她诚恳地说。
麟扭过头去,片刻才转回头来,她敏锐地发现他面上萦绕了些喜色,她的心花也开了几朵,她面色却还如常。
“我会尊重,但那些出生在其他家庭的孩子,他们从未有机会了解这些,他们有选择吗?他们又怎么登上高处呢?对他们公平吗?”男子说,声音大了些,也带了些愤慨和急切的情绪。
她对他的话进行了一番思考,随后说:“现在我确实知道你是有思辩能力的人了,你看你还能想到其他家庭的孩子,还能想到其他家庭孩子的处境,思考他们的人生道路;还有啊,你能为其他家庭的孩子着想,也表明你是一个有着怜悯之心、广博的爱心的人,对不对?你内心是善良柔软的,对不对?”
男子微微有些动容,仍沉默。
她继续说:“听起来你还有些同情、愤慨和不满,因为你希望其他家庭的孩子们也可以有平等的学的机会,也可以登上高处,你希望公平,是吗?”
其实,她从他的语速和语气中还体会到了深深的孤独和悲观,她想:或许这些话他压抑在心里很久了吧?想分享却一直在等一个可以与之分享的人。还有,他会选择更多的缄默,因为是相信这些话说出来会像叶子在风中掉落一样,其实,他也是希望获得回应、获得理解、获得支持和陪伴的。
于是她就深深地心疼他。
那天,发生了一件对她来说很有爱的事,远在异城的朋友给她寄来一个针织袋,针织袋上有很可爱的动物图案,同针织袋一起来的,还有一张红笺,红笺上亦有可爱的图案,还有友人亲自写下的字迹。她收到后何其欢欣鼓舞,因为她刚好需要一个袋子可以装纳物件,而这个袋子柔软又紧实。
她看着友人送来的礼物就会微笑,心中摇曳喜悦的花朵。
她在翻看储物的柜子、奁屉的时候,发现了少年时在学堂收到的一些花笺和信件。
有她那肤白、身细、笑起来腼腆宁静、身高到她肩部的堂姐写给她的;也有她那肤色深、身形微丰、笑起来开朗明媚、身高与她相近的义妹写给她的。
想起幼时去堂姐家,看见堂姐的母亲在厨房做饭,堂姐在锅台下帮她母亲生火,她喊她们,堂姐向她温柔微笑的场景了。
又想起曾经在学堂里,义妹在纸上写下一句话,说最喜欢这句话,因为这句话中同时有义妹的亲姐、义妹和她这个义姐的名字中的一个字。
她又翻了翻自己居所储存的物件,发现了几套新样的衣服,有父亲送的、有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