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师脸上难得的露出笑容。
回答说:“已经是新中国了,不讲旧社会那一套,杨团长带人跟冯庙氏打官司,一直打到了五四年,把旧箱夺了回来。名义上是花钱赎买,实际上就是抢回我们自己的东西。杨团长和我师父他们凑了几个钱给冯庙氏。”
“不过这期间因为没有道具也没有戏服,剧团没法演出。”
“团里的人也就各谋生路,顺便找些好苗子,打算把桄桄传下去。我就是在五四年被师父找到,拜师学的桄桄戏。”
桄桄爷闻言一拍大腿,“怪不得我从52年找到53年,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到。完全岔开了啊。”
骆一航眼珠一转,试探性的问了句,“桄桄爷,您怎么不早点找来,要是五零年就找,不是一下子就找到了。”
桄桄爷无奈道,“五零年,五零年我跟着19军57师在山里头剿匪呢,成天钻大山,哪有空跑出来找人。”
“嗯?!”骆一航震惊了,桄桄爷还有这经历?从来没听他说过啊。
他这是第一次讲出他的过往……
骆一航还想再问。
但许老师已经接着往下讲了。
之后,桄桄剧团拿回了箱笼道具,杨团长带着剧团残余的演员开始到处巡演。
但是那时候演员凋零,一场大戏的人手都凑不出来,只能演些小戏,小戏进不了大城,多在乡间出演。
再加上那时候是五几年啊,西南这边好不容易不打仗了,百废待兴,都忙,没空看戏。
乡间本就赚不到多少钱,看的人还少。
本就很少的演员又开始流散。
路上虽说收了一些学员,但是因为缺人,没出师只能先顶上,结果演的不好更没人看,陷入了恶性循环。
杨团长坚持到了1961年,返回天汉,改名南郑县剧团,那时剧团仅仅还有十八人,其中演员只有九人。
再后来,1977年,改回南郑桄桄剧团,延续至今。
并于2006年入选国家级非物质遗产。
入选非遗之后,条件虽然有所改善,但也仅仅是保证了最基础的,人能活着而已。
戏还是没人看,全靠拨款苦苦支撑。
仅仅维持桄桄戏存在就已经耗尽了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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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许老师讲完的这段桄桄剧团纵贯数十年的历史。
桄桄爷砰砰拍大腿啊,后悔啊,“也就是说你们五四年出来演啦,我怎么偏偏五三年底回的山西,等我再回来都六几年啦。错过了啊。”
唉,这事闹的,两拨人完全岔开。
桄桄剧团五零年出来一次,五四年到六一年出来第二次。
偏偏这两段时间,桄桄爷都没在。
他52年到53年找了一年多,这时候桄桄剧团却在打官司。
不过。
桄桄爷还去过山西?
更更不过。
这里面有问题啊。
解放前搞那么热闹,八月二抢戏楼呢还,四十多个字号,不知道多少班社的桄桄戏。
怎么到了五零年,就剩下三個戏班,十几个人了呢?
四十多个字号啊,甚至道具服装,只剩下一家有。
咋会凋零的这么快?
没道理啊。
两位老者都不愿意提起的“那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骆一航趁着桄桄爷和许老师聊起红樱桃张金丰和杨团长过往的时候。
偷偷扯扯张团长,小声问道:“张团长,解放前是不是出过什么事?”
张团长瞧瞧瞄了两眼对面沙发上的二老。
压低声音跟骆一航讲。
“抗战时期,咱们这里是大后方,也是宣传阵地。那时候所有的桄桄剧团全部投身抗战,救国存亡。”
“咱这里还是重要的空军机场,城固机场和成都机场是当时唯二能飞大型轰炸机的机场。”
“所以咱这里也被反复轰炸,特别是机场那里,炸了就修,修了又炸。”
“43年的时候,接到命令,不但要修机场,还要扩建。数万劳工上工地,抢修城固机场。”
“全天汉的戏班,剧社,也都上去了,桄桄戏、端公戏、社火,还有学生和进步青年组织的话剧社。都去了工地慰问演出。”
“唉。”
讲到这里,张团长也忍不住长叹一声。
不忍再说。
但这一声叹,却将桄桄爷的目光引了过来。
扯着大嗓门嚷道:“两个娃娃说什么小话呢!没啥不能说的,光荣。航娃子不知道,我跟你说。”
“43年九月初八,中午饭歇的时候,所有班社穿戴全副行头上台,敲锣打鼓演起来,热闹的啊,一个亮相就是满堂彩。”
说到这里,桄桄爷停顿了一下,声音渐渐低沉。
“热闹的啊,根本听不见天上的飞机。”
“有说几十架,有说几百架,反正小鬼子的飞机又来大规模轰炸机场。”
“咱老万字班能打能拼,抢的是最好的戏台……全没了。”
“当年我还小,没让去,捡了一条命,直到九月十三才让进去收的尸